他已經維持這個狀態足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了。
那天晚上的一場大戰過後,遺留在此的凌亂景象早就已被打掃乾淨,空氣中沒有了哪怕半點的血腥氣味。
可因著教堂的大門緊閉,為了省些電錢,吳神父也沒有開燈的打算。
是以,此時此刻,僅僅只有些許斑駁的陽光,順著教堂那五顏六色的玻璃窗戶,落在了吳神父的身上。
再輔以此時空蕩蕩的教堂大堂,一時間,吳神父的身上竟添了許多蕭瑟意味。
此時的他,瞧著和行將就木的遲暮老人,竟似沒有半點的差別一樣!
直到忽然間,有一位年約三十來歲的胖修士來到了此處。
他的腳步聲響,驚擾到了纏繞於此的蕭瑟意境,也讓心頭思緒已不知飄散去了哪裡的吳神父,終於得以回了神。
他睜開一雙略顯渾濁的眸子,扭頭看了胖修士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這位胖修士是如今還待在教堂裡的這些人中,除吳神父以外,身份地位最高的那個。
自打胡修士死後,他就成了吳神父的左膀右臂,一直在幫著吳神父處理教堂裡的各種雜事。
眼下,卻是因為吳神父早在昨天就已說給他們聽過的一個消息,胖修士在眾人的推舉下,專程過來吳神父這裡,打聽更為詳細的內情的。
同時,也有要由他作為代表,將所有人心中打算,說與吳神父聽的意思。
看到吳神父有站起身來的意思,胖修士急忙快走幾步,攙著吳神父到了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眼見吳神父並沒有主動問他的意思,終於在咬了咬牙後,緩聲開口,朝吳神父問了句,“Father,咱們真的要離開甜水鎮嗎?”
吳神父反問,“不走又能怎樣呢?”
他看了身旁的胖修士一眼,苦笑著道,“這畢竟是教會的安排,而且鎮上百姓對咱們的態度,你們也都瞧見了,不是嗎?”
原來,就在昨天,省城教會的負責人,用昂貴無比的電報,給吳神父送了個信來。
又或者說是命令,要更為妥當許多。
短短一封電報,裡面自然沒法兒書寫太多的內容。
可單憑隻言片語,吳神父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教會高層心裡的憤怒。
憤怒於自己搞砸了教會安排的秘密任務,憤怒於因著馬神父的緣故,在甜水鎮捅出的這個大簍子。
而除此之外,由於自己輕信葉家父子,放了屠龍道長等人在教堂裡暫住,惹來了劉督軍對教會的敵視,應當也是教會高層對自己心生不滿的緣由之一吧?
教會的電報裡,要吳神父領著剩下的修士們從甜水鎮離開,回到省城。
至於他們這些人後續的去處,教會高層會在仔細考量過後,再做出決定。
這份電報來得突然,卻又來得理所應當。
吳神父心中無奈至極,可實在沒法兒做出任何改變的他,又能說什麼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