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面可以的，謝謝你。”莫辰道。
聽見他同意了，林冬羽先是燒了一鍋水，同時切好蔥花。趁水還未沸騰的時間裡，在麵碗裡調好醬油醋，加了幾滴小磨香油。
莫辰胃不舒服，在調料裡她沒有煎姜蒜油和加小米辣。
待水開了，她下了一把面和幾片菜葉，用筷子攪散後，便開了另一個灶臺，用平底煎鍋煎了一個蛋。
抽油煙機嗡嗡作響，莫辰坐在沙發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一時竟有些出神。
“快吃吧！”
他回過神來，面前已經擺好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整個過程才十多分鐘。
清清亮亮的湯色裡浮著翠綠的青菜，煎到金黃的雞蛋蓋在麵條上，香蔥的味道順著熱氣升騰開來。
吃上一口面，再喝上一口湯，外焦裡嫩的雞蛋讓味蕾徹底被滿足。
莫辰吃得很專注，彷彿面前的不是一碗普普通通的面，而是一份難得的珍饈美味。
放下面碗，林冬羽就回到臥室，把套裙換成了舒服的家居服，放下綁了一天的頭髮。
出來後，莫辰正拿著吃乾淨的麵碗往廚房走去。
她忙道：“放著吧！你不舒服，我來洗。”
規矩是規矩，但也要分情況。一個麵碗、一個鍋，她幾分鐘就能洗好。
莫辰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沒事了。”
他身邊從來不缺少噓寒問暖的人，但總覺得隔了一段距離。他們的關心，更多的是基於他的身份，而不是他這個人。
有很多人真心待他，比如田叔就一心一意替他考慮。
但是，田叔究竟是因為他是父母的孩子而疼他，還是因為看著他長大的情分？人類的情感太複雜，他分不清。
和林冬羽的相處則不同。
她不討好、不謹慎，哪怕簽了僱傭協議，她也在一開始就跟他劃好邊界，用平等的方式相處。
就好像，回到了他在公立高中讀書時、還有隱瞞身份在莫氏工作時。
那些毫不掩飾的競爭、太陽底下的汗水、人們的笑容和惡意，都是他滾燙的青春。
莫辰壓下心底莫名湧動的情緒，洗好碗後，又幫林冬羽把幾個箱子搬到她臥室門口。
“你要搬辦公室？”
其中一個紙箱敞著，他看見裡面放了好幾個文件夾，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桌面用品，和一個筆記本電腦。
林冬羽笑了笑，道：“是啊，搬去另一個地方。”
莫辰聽得眉頭一皺，道：“舒氏要搬？”
“不是，只有我。”
林冬羽輕描淡寫把調任的事情說了一遍，道：“我也想去試試別的項目。品牌總監做太久了，有些乏。”
莫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道：“這不對。”
“我承認站在企業節約成本的角度來說，女性要休產假的確是一種負擔。但如果只看這一點，就太狹隘了。”
“哦，怎麼說？”
林冬羽來了興趣。
女性被職場歧視，是一種普遍存在的客觀事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男性正是這種觀念的得益者，比如在她面前的莫辰。
她很想聽聽，他這個既得利益者的觀點。
“公司所顧慮的，無非是懷孕、哺乳，會讓女性精力分散，不能像以前一樣完成工作任務。但是，這其實是個偽命題，沒有數據證實她們會因此而懈怠工作。”
“工作能力，跟性別無關。如果一個人不稱職，難道會因為他是男人而破例嗎？”
林冬羽有些驚訝他會這麼說，在她心中，他這樣的精英階層，都是典型的大男人主義。
看來，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我還從來沒見過替我們說話的男人。”她說。
周浦義的觀念，才是更普遍的存在。
莫辰失笑，道：“你調去香水項目這件事本身沒問題，有問題的是背後的動機。做企業，想的不是怎麼把一個項目做大做強，而是把一個失敗的收購案變成發配的地方。”
他搖搖頭，看來舒氏內部的管理制度存在弊端。
“你如果不想去，我認識莫氏集團的高層。可以想辦法讓他們指定你為收購案的銜接人，你就不用離開集團總部。”
看在剛剛那碗煎蛋面的份上，他願意出手幫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