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莫辰的時候，林春蘭第一反應是要叫“姐夫”的，硬生生吞下這個詞，換了一個更客套的稱呼。
莫辰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一縷苦澀掠過心頭。
“不用了。”
他擺手制止林春蘭道：“你是要去上班吧？冬兒醒了嗎，我自己上去。”
說著，他對保鏢隊長吩咐了一聲，讓他安排車送林春蘭去上班。
看著他落寞的神色，林春蘭張了張口，想要安慰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好點點頭道：“大姐醒了，我們剛吃完早飯。”
莫辰點點頭，往短租房裡走去。
他沒有直接去敲門，先去了隔壁保鏢租下的房子，洗了把冷水臉，用一次性牙刷清潔了口腔。
一夜未睡，他又抽了不少煙，他不想燻著林冬羽。
感覺自己精神了不少，他在按響林冬羽房門的門鈴。
“誰呀？”
林冬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她走到門邊，沒著急開門，問：“是春蘭嗎？”
她以為是林春蘭落下什麼東西，才會去而復返。
“是我。”
聽見莫辰低沉的聲音傳來，林冬羽心頭一顫。
原來，無論過了多久，她的一顆心仍然會因為他而悸動。
她捂住心口靠在門後，待呼吸稍稍平靜之後，才回身打開門鎖。
幾天沒見，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林冬羽竟升起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這才多久？
他怎麼看起來這般憔悴了。
人還是那個人，因為整整瘦了一圈，五官看起來越發深邃立體，如刀削斧砍一般。
臉上有著殘留的水漬，隨著他一眨眼，從眉梢處滾落一粒水珠，沿著他瘦削的臉頰滾落到衣領之中，隱沒不見。
心口處傳來微微的揪痛，林冬羽忍了又忍，才沒有伸手去觸碰他的面頰，才嚥下想要關心他的話。
莫辰站在門口，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半晌後才道：“冬兒，你找我？”
林冬羽點點頭，往後讓了幾步，走到沙發上坐下。
該怎麼說？
她明知即將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傷害。
莫辰關好門，走到她對面坐下，沒有催促。
空氣很安靜。
浮塵在光柱中靜靜漂浮著，在陽光中反射出細碎的金色來。
“我……”
林冬羽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艱難的開口：“莫辰，我準備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既然答應了孟驍試試，她就不能腳踏兩隻船。
她設想過，莫辰聽見這句話的反應，卻沒料到他只是呼吸變得急促，一句話也沒有說。
良久，傳來男人壓抑的哽咽聲。
林冬羽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見他用右手大掌捂住了下方大半張臉，露出來的眼眶裡泛著紅，大滴大滴的眼淚正無聲的沿著指縫往下滲著。
為了不讓她發現，他盡力不發出聲音。
只看了一眼，她就心疼得無以復加。
林冬羽深深地埋下頭去，長髮從她臉頰兩旁垂落，同時滑落的，還有眼裡的淚。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眼淚卻越掉越兇。
頃刻之間，茶几下方的地毯就被浸溼了一小塊。
“冬兒。”
莫辰走到她跟前蹲下，用手臂環過她的脊背將她抱在懷裡，啞聲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他竭力控制著情緒，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緩緩道：“冬兒，我只希望你幸福。”
說完，他站直身體交代道：“保鏢我不能撤，你就當給他們一份工作。吳大姐你用慣了，現在要換別的人我不放心，我都會跟他們交代好。”
聽見他託著沉重的腳步往門口走去，林冬羽哭到抽泣。
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見他轉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最後合上房門。
林冬羽終於大哭出聲，在沙發上蜷成一團，雙手按在胸口處，哭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失去莫辰，就像活生生剜去她一塊心頭肉，疼痛得無以復加。
她想過會痛，沒想到這麼痛。
門外，莫辰並未離開。
短租房的隔音並不好，他能聽見從裡面隱隱傳出來的哭聲，一直陪著她，直到漸漸恢復安靜。
長長地喘了一口氣，莫辰用力按著心口，往外走去。
上了車，他吩咐：“去醫院。”
他要去見孟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