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頭被撞得金星直冒,腦海中一陣青光一陣白光,光怪陸離的多出了許多她看不懂的記憶。
幸好紀衡很快穩住了身形,他蹚過水,拉扯著溫婉重新回到亭子裡。
一群人圍了過來。
“溫婉,你怎麼樣了?”
“溫婉?”
“溫婉?”
溫婉癱在地上,渾身皆是泥漿,腿上被亂石劃開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耳邊似有人在喊她,可她無暇回應。
她此刻的腦子裡翻飛著大量未曾經歷過的記憶。
那段記憶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溫婉閉著眼睛,牙齒咬緊,不經意間傳出囈語,怎麼聽都像是‘紀冷明’三個字。
“她...她是不是在喊紀冷明?”
“少胡說,我們婉姐怎麼可能嘴裡唸叨雜種的名字!”
“說的也對,婉姐最討厭那個跟屁蟲了!”
溫婉聽不見外頭的人說了什麼。
此刻的她滿腦子紛飛的記憶都與紀冷明有關。
活著的紀冷明,死去的紀冷明,對她無限包容的紀冷明,陪伴她每一段孤寂時光的紀冷明……
不斷地和她說各種大道理的紀冷明,總是和底層人廝混、一身寒酸氣的紀冷明,樸實無華的紀冷明……
最後定格為黯然赴死的紀冷明!
自此。
她的一世安樂由他而終,她的半生痛苦由他而起。
那些不斷閃動的記憶裡,有她拋下整個訂婚儀式和無數媒體採訪,瘋魔一般驅車趕到墓園,只為了穿著婚紗來到一人墳前,笑問‘今天的我好不好看’。
問完,淚如雨下。
斷碎的時光間,她發了瘋,尋找那人遺留下的所有痕跡,她遍尋無數角落,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可是連他的一張照片也沒有找到。
她連睹物思人都做不到。
她越來越癲狂。
紀冷明的骨灰被她撒了,她便重建一座空墳。
甚至最後她買下一整座墓園,建造園林花圃、亭臺樓閣,用無數華麗的珠寶和奢侈品堆砌,只為了供奉一人牌位。
她終身未嫁,曾無數次舉辦選秀,只為了在少年之間尋找與他有相似面孔的替身。
她的身邊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可是,無一人是他。
她收拾了所有欺負過他的人,她建造了前所未有的商業帝國,可她想要的,不過是個被她親手殺死的人!
記憶的結尾,她捐獻所有財產,遺囑只有一條,將她的骨灰和他撒在同一個地方。
既然今生無法見,那麼,下輩子,我們再彼此糾纏!
巨大的痛苦幾乎將溫婉淹沒,她白淨的臉上佈滿淚痕,心口是千瘡百孔的痛,最後忍不住了,殘慟的吼出聲來。
“紀冷明!”
溫婉睜開眼。
黢黑的天,冷冽的風,耳邊迴盪著洪流滾蕩的轟鳴,眼下是青蔥正好的十八歲!
她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