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後背抵著門板,雙手抄著,又黑又亮的髮絲有一縷垂落至胸前,容顏絕色,氣質孤絕。
但身上繫著碎花圍裙,和飄著的淡淡的炒菜味,又令她增添幾分生活氣息。
她認真的看著他。
“說吧,怎麼了?”
紀冷明低著頭,不知是心虛,或是犯了什麼牴觸,不想同她對視。
深吸一口氣,勉強控制住自己,關閉水龍頭。
復抬起頭,語調相對平靜。
“昨晚酒喝多了,有點難受。”
溫婉仔細辨別他的微表情。
可惜這人一張死人臉,藏情緒的能力又很厲害,她實在看不出什麼。
“就這樣?”
紀冷明:“不然呢?”
溫婉點點頭,沒再多問。
“那吃飯吧!”
不提吃飯還好,一提這個詞,紀冷明腦子裡便會冒出雜七雜八的不著邊際的東西。
賭氣一般。
“我不餓!”
溫婉可以在各種大小事上慣著他,唯獨不想拿他的健康開玩笑。
喝了那麼多酒,起的這麼早,還不吃點東西,這是要成仙啊!
“不餓不是理由!”
說著,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一手拉住紀冷明的胳膊,另一隻手打開洗手間的門,強行把他拖出去。
溫婉力氣大,紀冷明力道也不小,但他正處於恍惚中,壓根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拽走了。
“我自己會走,不要拉著我!”
“我要是不拉你,你絕對不會再往前一步!”
“腿長在我身上,想不想走我說了才算!”
“哈!大門在我家裡,鑰匙在我手上,能不能走得掉,你說了不算!”
“溫婉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吃了早飯再講道理,現在沒空!”
連拖帶拽,一路拉拉扯扯,溫婉費了老大力氣,才把這只不曉得因為什麼而犯了倔脾氣的彆扭鬼給扯到飯桌前。
還未坐下。
突然,鼻翼間飄來熟悉的香味。
這樣的氣味,讓紀冷明的大腦闖入一片空白。
他趕忙低下頭去瞧餐桌。
桌上只平穩的擺放著一道菜。
菜品並不精緻,熱氣燻騰,顯然剛出鍋,粗糙的很,連大排檔的色相都比不上。
卻叫紀冷明眼眶漸紅。
但那是上輩子他的媽媽在他童年時期經常做的菜。
紀冷明幼年,家裡窮,精肉買不起,只能買豬板油回來熬油渣,所以,他媽媽做的菜餚裡,有很多菜都摻雜著油渣子。
後來,母親病逝,留下紀冷明一個人生活,活的晦暗又無助。
每至孤獨艱難的時刻,似乎嚐到母親遺留的味道,成了他唯一的幸福的來源。
溫婉是不屑吃這樣的只配貧民吃的食物的。
她只出於好奇,嘗過一次,但很快便吐掉了,還特意漱了口刷了牙,彷彿這種味道會讓她變髒。
可現在,一道記憶裡的菜品,曾被溫婉鄙夷的料理,出現在了它不該存在的豪華奢靡的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