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屬下來接你回宗門!”
那日少年和兩位不速來客聊了很久很久,少年幾乎沒有開口,只有另外兩人在很急切地說。
直到晌午,少年才說了第一句話。
“我得給師父做飯去了,二位今日且回罷。”
“少宗主,怎能做這種粗活?屬下可以代勞——”
“不勞煩二位,”少年難得露出柔和的表情,“我師父挑剔,他連自己燒的飯都嫌棄,更別說外人了。”
隨後少年與二人道別,一個人回去了。
做午飯、拔草、劈柴、把院子裡午睡的師父翻個面兒、做晚飯……
用過晚飯,陶眠通常先回到屋子休憩,朗誦經書,不到五個數就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一狗收拾了碗筷再回自己的屋。
但陶眠今晚沒有回。
他白日什麼都不問,但好似知曉了一切,他問少年。
“一狗,你要離開了?”
少年放下碗筷,面向陶眠,攬衣跪下,一地的悽愴月色。
“是,師父。血海深仇,不得不報。否則徒兒下了黃泉,無顏面對雙親。”
他怕陶眠傷心,又補上一句。
“桃花山永遠是我的家。待到大仇得報,師父,徒兒會回到這裡,日日燒飯劈柴,無怨無悔。”
但陶眠仍是傷心,少年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如此悲慼的表情。
“山的外面有山,桃花之外更有桃花。一狗,你要追著天邊的桃花遠去了。”
“師父……”
少年咬了咬牙,抬起頭,眼神炯炯。
“若是師父願意,就跟隨徒兒一起下山!功名利祿,富貴榮華,只要是我有的,就一定會給師父最好的!”
陶眠搖了搖頭。
“我只要這裡的桃花。”
臨別之際,陶眠把他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送給大弟子。
一柄千年桃木劍,兩本功法。
一本名為《穿雲劍法》,一本名為《冥川刀法》。
還有他的蘆貴妃,大補。
最後是一個承諾。
“師父不願招惹俗世,但是,倘若你有了難處,就修書一封。”
饋贈良多,陶眠只收回了一樣。
“一狗這名字是我當年把你從澡盆裡抱出來的時候,怕不好養活,取的賤名。但為師飽讀詩書,算出來你將來必定成大器。”
“名字,你就還給師父吧。”
師父的慷慨沒有讓少年的表情生出波瀾,但當陶眠要收回名字時,少年眼眶蓄淚,伏地深深叩首。
“師父珍重!”
從此世間只有顧園,再無顧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