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的性子他了解,不是那種說話不過腦子,容易得罪人的類型。他有自己的為官之道,十幾年來做得也蠻好。
但就算他已經做到接近完美了,還是有意料之外的窘境在等著他。
陶眠臨時改了目的地,他要去元日被貶就任的地方。
這地方太偏僻,窮山惡水,也不知道元日能不能吃得了這種苦。
同樣偏僻的桃花山,就要比這裡欣欣向榮得多。
陶眠按照信上寫的,找到元日的新住所時,他連眼睛都瞪大了。
一個破舊的草屋,要不是元日從屋子裡迎出來,他都以為這地方晚上鬧鬼了。
元日很熱情,還微微歉疚,說他也是剛來不久,還沒安頓下來,周邊也不熟悉。不然就能更周到地款待陶眠。
陶眠擺擺手,讓元日別打那套官腔。
“我不是你的那些同僚,元日,你跟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就行。你缺什麼,錢財,還是物件?陶師父幫你拿來。”
聽到陶眠這話,元日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少許。
“陶師父,我什麼都不缺,”元日倒是樂觀,“住在這裡未必是壞事,月滿則虧,避避風頭也是好的。只是,要讓晚煙和孩子跟著我一起吃苦。”
元日話音剛落,屋內就有了動靜。
夏晚煙挽著墮馬髻,面龐比陶眠記憶中更圓潤些,看來和元日成婚之後的日子過得不錯,連身子都養好了不少。
她一手牽著男孩,男孩簡直是元日的翻版,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他比童年時的元日要更大膽些,眼睛滴溜亂轉,看上去小心思不少。
陶眠在觀察他,他也在觀察陶眠。
陶眠微微一笑,他卻有些慌亂,手腳亂擺了一陣,最後躲在孃親的身後去了,只有小小的、肉肉的手,緊攥著夏晚煙的衣裙。
夏晚煙還是年輕時候的脾性,見人三分笑。她先問候了陶師父,然後才輕輕埋怨相公。
“怎麼又說這事?早跟你講明白了,你去哪裡,我們娘倆就跟到哪裡。”
然後她把小孩從身後撈出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瓜。
“對吧,小遲。”
“小遲……這是你的名字麼?”
陶眠半蹲下來,和小孩平視。
小孩重新鼓起勇氣,回望他的眼睛。
“行遲,元行遲,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