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樓尚未開場,那圓臺之上是名姬曼舞,伊伊水袖搖曳生姿。
陶眠淺望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樓中的小廝將他們領至五層,薛瀚從他手中接過一盞提燈,蠟燭燃燒著,發出幽綠光芒,稍後點琉璃燈時要用的正是這燈燭。
雅間是一個個獨立的隔間,面朝圓臺的一側看似是敞開的,實則布有秘法,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景,裡面的客人卻能清楚地瞧見外面的動靜。
在兩側的鏤空畫柱,懸掛著一盞又一盞精緻的琉璃燈,靜候賓客點燃。
進入雅間之後,薛瀚明顯放鬆下來,看來這裡的私密性做得不錯。有些不能在外邊兒說的,現在也能聊聊。
陶眠不多話,只顧著吃東西,耳畔有薛瀚娓娓道來的聲音。
薛瀚說千燈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沒你活得長,但也算得上歷史悠久,魔域的顯貴都認可,哪怕規矩多。
等下會有唱樓官來說樓中的規矩,你要仔細地聽。
今夜賓客奇多,不知是否七層之上有貴物在架。我們要低調行事。
另外,沈二是個變態,少理會他。
陶眠驚訝地抬眉。
“變態說變態是變態,多新鮮哪。”
薛瀚只是微笑。
“薛某是見好就收的那類,沈泊舟可不是。他仗著家中背景做得腌臢事兒可不少,千萬別沾上他。”
陶眠說知道知道。
“你莫敷衍,那沈二……”
薛瀚的話只說了一半,戛然而止。陶眠正奇怪著,忽然,他也察覺到異樣。
外面的雜音彷彿被一個巨大的口袋瞬間吸走,賓客的談笑、樂器彈撥敲打之聲,還有跑堂小廝穿行時的吆喝全不見了。
陶眠張眼望向中心懸浮的圓臺。
咚。
抓鼓被手指彈擊發出的清脆有力的響聲,喚回了在場賓客的遊神,使得他們紛紛把頭轉向最中間的空蕩臺子。
咚。
又是一聲脆響,樓中的燈火愈明,映得圓臺底座的紋樣更加清晰。
咚——
最後的鼓響震起,在九層圓臺之中,同時出現了九位身穿玄色長衫的唱樓官。唱樓官個頭均等,偏瘦,九官幾乎是一模一樣的身形,彷彿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臉上掛著殷勤的笑,連嘴角的幅度幾乎都是等高。那笑容雖然親近,又讓人覺得生硬,彷彿是被有意訓練出來的,像一個個呆板的人偶。
九人同時開場,口中說著相同的開場詞,連頓挫都一致。男女的聲線疊在一起,咿咿呀呀如同戲班子的優伶。
五層的唱樓官是個約莫三十歲的青年。他在圓臺之上起手、旋身,有條不紊,聲音抑揚有度。
“上有瑤臺鏡,下有千燈樓。
樓中有三禁,請諸君細聽。
一禁燃點私燈,違者罰萬金。
二禁同室操戈,違者永不得入。
三禁仙人登樓,違者凌遲千刀,封魂鎖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