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望道人倒吸一口涼氣。
“不是我說,你們桃花山教徒弟的方式如此扭曲……前面跑出去那幾個,真的不是因為受不了他這個當師父的了?”
榮箏抬頭,迎著光,眯起眼睛,對來望笑。
“老道士,你這話說得在理。
你說,我們幾個,都跟被下了蠱似的,怎麼就心甘情願地追隨他了呢。
也許他們跑出去的那些人,就是突然醒悟了吧。”
榮箏說得認真,來望一開始還信了。
但結合她方才論陶眠的話……
信她的瞎話就有鬼!
來望對桃花山的事瞭解得不多,他之前都是在道聽途說,說桃花山的山主收徒,每當徒弟超過十八歲就要把他趕出去。
沒有人永遠十八歲,但陶眠永遠有十八歲的徒弟。
榮箏聽了他這番荒謬的言論,有些驚訝。
“哇哦,”她的語氣仍舊悠閒,甚至有些幸災樂禍,“沒想到小陶在外面名聲這麼壞。”
“桃花山,位置隱蔽,消息閉塞,但這些年出出進進,自然也有許多傳聞。”
說到這裡,來望頓了頓。
“不過我想,只要那些人親眼見到陶眠,在對視的一瞬間,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兩人聊了片刻,仙人一直沒出聲,這讓榮箏不由得擔心。
她環顧一週,最後,在唯一一株倖存的高大桃樹樹枝上,發現了臥眠的仙人。
仙人大抵是累壞了。被困在幻境之中許多天,擁有了一段充滿遺憾的回憶,甦醒,又和六點五弟子沈泊舟打了個昏天黑地。
這些且不說,光是眼下光禿禿的半座山,就足夠陶眠心力交瘁。
榮箏一隻手搭在樹幹上,似乎在試探那樹枝夠不夠結實。
在確保陶眠不會睡到中途掉下來後,榮箏望著他平靜的睡顏,無聲嘆息。
小陶啊……
彼時來望正在和一隻拳頭大的蜘蛛搏鬥。這桃花山的風水不知道有多滋養,連蜘蛛長得都比其他地方的個頭大。
他無意中,瞥見了榮箏的神情。
憂慮、牽掛、不捨……
繾綣蕪雜的情緒閃過她的臉龐,這才讓來望看得出,原來眼前的女子已經被歲月磨蝕過,她早已不是少年時懵懂無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