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大盛,窗柩漏下的光影交錯在程染的面上,她看著一副理所當然的三師兄,心中寒意叢生。
“所以,他們就該死是嗎?”
程染半仰著面,鐘聲陣陣裡看著三師兄。
“當年離王被迫自刎身亡,他也該死嗎?
你口口聲聲說為了我的大業,你到底是為了離王,還是為了我?
將你的自私自利,扣上一個為別人著想的帽子就當真連自己也矇騙過去了?
我赫連肆鄞,想要的,我總會得到。
三師兄,你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的路上容不下你的腳印。”
程染言盡於此。
三師兄太過於偏執,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助自己成事,他只不過是為了報自己的私仇。
口口聲聲的取捨,滿口的佛經,做的全是屠夫之事。
挑起大兗和隴西戰事,生靈塗炭,民不聊生,程染即便是接管了這般滿目瘡痍的大兗,也只不過是收拾爛攤子而已。
三師兄留不得。
三師兄在程染走後,一顆一顆的將佛珠撿了起來,耳邊迴響起程染那句,所以他們就該死嗎?
自嘲一笑,那麼他們就該死嗎?
當年易州軍被困雪嶺,而當時易州城內唯恐惹怒建寧候的人,禁閉城門三月有餘,硬生生的將他們隔絕在雪嶺之中困死,那時他們守護了十幾年的易州城啊,事到臨頭,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幫他們。
所以,憑什麼保家衛國的戰士被活生生的凍死在雪嶺之內,而那些麻木不仁的百姓卻可以安逸幸福的繼續活在這座用他們的血肉守護的城池內?
他們早就該死了,多活了十八年已經是恩賜了。
“我意已決,院長不必再勸。”
程染生硬的打斷了院長想要說的話。
院長欲言又止的神經終究是化為怔然。
“馮將軍那邊我會親自聯繫,京中之事多勞院長上心,我相信這次的事情院長並不知情。”
蒹葭是院長一手調教的人,連蒹葭都不知道,說明院長對於這次事情也是毫不知情的。
此事事關重大,正如三師兄所言,大兗和隴西向來摩擦不斷,這次如此大的挑釁,晉成帝不可能還忍的下去,而不久之前在遼東打了勝仗的裴將軍很有可能會來易州。
易州和隴西邊界不過隔了一個州的距離,也就是說,程染不久之後就要見到裴昀照了。
若是她能夠將裴昀照拉到自己的陣營,那麼也算是有了跟寧皇后的抗衡之力,若是不能。
那麼她與裴昀照便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了。
當年皇成寺賞雨煮茶的舊人,都已然變成了如今的局面了。
程染長嘆了一口氣。
腿上傳來略微的觸感,低頭瞧過去,冬雪雪白的皮毛挨著程染的腿坐了下來。
程染伸手摸了摸冬雪的腦袋,冬雪抬眸望了程染一眼,蔚藍的瞳仁如同凝結的冰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