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這般藏星般的眼眸直直的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好似落雪,冷冷的,帶著不自知的勾人。
天際浮雲消沉,林陰這般靜靜的站著,斑駁的影子投照出極為淺淡的痕跡,那些鮮血淋漓的念頭在心裡撕扯,不是如此那般淺嘗輒止的,而是兇狠又充滿肆虐的。
是吻痕。
孟騫留在程染身上的印記。
想要撕扯掉。
“你不喜歡他?”
程染聽到林陰的話,頓了頓,她肯定不喜歡孟騫啊,那麼一個神經病變態,還不中用,喜歡他不如喜歡隔壁叫二毛的那條狗。
“當然不。”
程染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言語神情不自覺的帶上了厭惡。
那就是孟騫強迫她了。
林陰收回了目光,面上沒什麼神情的繼續走著,其實他剛才並沒有對程染說實話,他跟孟舟賀的關係遠沒有旁人猜測的那般生父和私生子的關係,而是更為複雜的,難以言明的關係。
在林陰繁雜的記憶之中,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那些人加諸在他身上的恨與惡過於濃烈,明明是一些毫不相干的人與事,卻每每都會發洩在他的身上,只是因為他的身世,因為他骯髒的出身。
他從小到大沒有吃過多少飽飯,旁人上學的時候他便揹著破破爛爛的袋子去撿垃圾,往往撿來的垃圾總是被那些等著欺負他的人給瓜分掉,他至今都是一個黑戶,沒有身份證,甚至在這個法治社會中沒有一個屬於人的身份。
他偷過,搶過,也砍過人,壞事做盡,到頭來求的不過是一個活。
他是垃圾,是人渣,是禍害,旁人說他這輩子是來還債的,經年所在遭受的苦難不過是還債而已。
他承認自己心理不正常,帶著仇恨,人命在他的眼裡不過是再輕薄不過的一筆,旁人說他是為了弟弟才不做那些偷搶的事情,其實不算是。
他怕自己上癮,更加的沉淪,那種鮮血噴湧的溫熱感,一個人慢慢對於露出恐懼哀求的神色, 會讓他產生驚懼和戰慄。
而此刻,那些他刻意遺忘掉的,壓住的念頭和慾望,好似趁著寒涼的天裡驀然冒了出來。
“我會幫你,無論什麼事情。”
霧沉沉的天隨著雲顫巍巍的晃動著,寒風乍起,林陰的聲音還是那般冰冰涼涼的,像是雪落梅林,只不過此番話使得雪落的慢了些許。
“若是,我讓你去殺人呢?”
“林陰,你會去嗎?”
程染走近了一步,濃秀的眼睫在眼下落了一個淺淺的疏影,這般一瞬不瞬的看著林陰,黑落落的眼眸凝視著。
“會。”
林陰的聲音擲地有聲,沒有絲毫的遲疑。
他可以為信仰付出任何,包括他的爛命。
林陰的肯定沒有絲毫的遲疑,程染微微怔在原地,或許是因著這聲音過於的篤定,以至於讓程染產生了些許的晃神。
即便是殺人,對方也會毫不遲疑,這是一種如何宣之於口描述出來的感情?
程染從來對於劇情之中的人物當做一個沉浸式的NPC去對待,但是在這場入戲之中,即便是保持著絕對的清醒,有的時候,可能也僅僅是一絲一毫的片刻,她也會被這其中的情感所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