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照倒是挺興奮的,畢竟是住持親自給講經,這寺內除了師父和幾位師叔之外也沒有幾個人有這種待遇了。
“ 我今語汝世間之事,人用是故坐不得道......”
咚......
咚......
程染敲擊著木魚,閉目垂斂,她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那夜滿皇宮內積於已久的殺機。
容貴妃即便是年幼之時也算不得是如何絕豔的美人,因此年老色衰便再也沒有半分可爭之地,她親手送走了自己的長子和次子,一次一次被薄涼之人傷的刺入骨髓,面對她唯一的,也是僅剩的幼子,她傾注了所有。
“鄞兒,你是大齊唯一的骨血了......”
程染眼眸微睜,手中的木魚停了在了半空之中,漆黑的瞳仁直愣愣的看著天王殿中的釋迦牟尼佛,金光覆蓋的佛身倒映在眼眸之中,於是眸中也有了流轉的碎光。
那句容貴妃彌留之際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死死的扯著赫連肆鄞的衣襟,雙眸幾乎猙獰的幾乎充血。
大齊,不是大兗。
“瞭然,修攝其心,安住不動,如須彌山。”
程染低頭認錯:
“弟子受教。”
程染和法照補完課之後趕著去飯堂吃飯去,法照已經擺脫了他在廚房的師兄給他們二人留飯,因此他們步伐匆忙倒是不怎麼急躁。
“栩栩啊,讓小安娘好好瞧瞧,你這都瘦成這樣了,可憐哎。”
只見穿著粉嫩衣衫好似小姑娘一般的祝述被圍繞在一群美婦人的懷裡,一個個捧在手心裡。
程染粗略的數了一數,大概有八個人,什麼顏色的裙衫都有,險些要將祝述給淹了。
祝述有八個小娘,只不過這八個裡面卻沒有一個是親孃。
祝述的親孃在生他時難產去世了,而當日還算不上是大官的祝侍郎只是個書吏,他為了救自己家娘子,寒雪天裡騎著馬去請京裡的婦科聖手,結果人請來了,自己卻摔下馬昏死過去。
等祝侍郎醒了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青白著臉的祝述和渾身冰涼的娘子了。
而祝侍郎摔馬摔到了隱晦之處,自此便不能人道了。
也就是說祝述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如今祝侍郎的夫人是祝述母親的妹妹,明白這輩子她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於是便把姐姐的孩子視如己出,對祝述寵愛有加,無有不應。
祝侍郎只覺得委屈了夫人,一口氣納了七個小妾陪自己夫人和兒子玩,畢竟他自己不能人道,勉強也算得上是半個姐妹,而且這七個小妾都算得上是良家子,因此一直以來都和睦的很,她們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便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在祝述的身上。
程染也曾一度好奇,按照祝述這般千寵萬愛長大的,居然沒有長歪,還根正苗紅單純又可愛,著實是不易。
祝述一年四季都只著粉色衣衫,不過是他的那些孃親們失望沒有個女兒,於是祝述便把自己打扮的粉粉嫩嫩,也好寬慰她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