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琰沒料到皇帝會突然提起這事,微微怔愣之後,神色平靜地說道:“陛下,不著急,這麼多年都等了,不急在這最後的一年。”
“什麼最後的一年?”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昔年的好兄弟。
傅子琰臉上多了一道疤,眼角有了皺紋,可渾身的氣勢愈見威武,坐在那裡不動如山,彷彿鎮國柱石一般。
傅子琰輕聲開口:“魏國公已經出手,國舅勢力最多再堅持一年,屆時,等朝中安穩下來,再處置皇后不遲。”
岳父大人曾經心灰意冷退出朝堂,如今重新出山,鳳鳴嘯不是岳父大人的對手。
傅子琰的語氣極其平靜,冷靜鎮定得讓皇帝驚訝,愛妻死於皇后之手,他還能沉得住氣。
皇帝的神色卻沒那麼淡定,他抬眸看著眼前好友,眸光晦暗下來。
“看來,子琰對朝中局勢很清楚嘛。”皇帝神色微凝,幽幽地說了一句。
子琰對朝中形勢這麼清楚,那就說明子琰並沒有真正地遠離上京。
既然子琰就在他身邊,卻為何一直不出現?
子琰就能忍得住,十幾年來也不進宮和他相見?
“臣略有耳聞。”傅子琰微微一愣,輕描淡寫道。
剛剛還熱絡的氣氛,忽然就變得有些尷尬,白璇輕而易舉察覺出兩人之間的微妙變化,不禁提起酒壺,給兩人倒酒。
酒碗挺大,三兩下酒壺就空了。
白璇索性抓起旁邊的酒罈,把兩人碗裡的酒都斟滿。
皇帝一聲未吭,端起大碗酒就幹了,傅子琰也連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跟著幹了。
白璇又接著給二人倒上,皇帝又悶聲幹了,傅子琰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究是沒說,只好繼續陪著皇帝喝。
白璇再繼續給兩人倒,就好似倒水一般,傅子琰微微抬眸看了這位未來兒媳一眼,白璇只當作沒看到。
白璇眉眼彎彎,美眸若燦:“陛下和老王爺今日好不容易團聚,當一醉方休,才叫痛快。”
“好!好!”皇帝連說了兩個好字,又往喉嚨裡灌了一碗酒,大口喝下後,重重地放下酒碗,“還是白璇懂朕,朕今日就想要個痛痛快快!”
說著,皇帝看了傅子琰一眼,又示意白璇倒酒。
白璇一邊提起酒罈,一邊笑著說道:“陛下今日在老友這兒,也沒有外人,儘管喝便是。”
皇帝十幾年積壓的情緒,必然是要抒發的。
就算不是今日,也會是來日,還不如藉著今日這個機會,讓他乘著酒意一吐為快。
蕭老王爺見阻止不了白璇,只好按住了皇帝的手:“陛下,臣有罪,臣先自罰三碗。”
說著,蕭老王爺端起面前酒碗,就一口乾了下去。
緊接著,提起身邊一罈清伯剛拿來的酒,徑直掀開泥封,自顧自斟上,又幹了一碗。
接連三碗酒下肚,蕭老王爺雙目通紅,陷入了沉默。
現場氣氛也是一片死寂,兩個中年男人心中好似有千言萬語,似乎又不知從何處說起。
熱辣的酒下肚,兩人臉上慢慢發紅,額間滲出微微的汗珠,掌心也是一片濡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