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城聽著溫先生絮絮叨叨地說著，臉色越來越是黯然，默默伸手過去接過溫先生遞過來的酒瓶，一仰脖子將瓶子裡的酒全部灌進了嘴裡，臉色卻更加發白了。
“ 老金，不瞞你說，我這些年心裡一直慌啊，我不甘心啊，要不是當時不讓小菜心像她娘一樣被那些鬼子糟蹋，我寧願死也不會投降的！對，就像你說的，我家裡現在那一對什麼媽媽女兒的，也是日本人給我找的，先是給我放到長春那裡養著，後來又給送到哈城來，連什麼可以證明我們是一家人關係的證人，日本人都給我準備齊整了。”
“ 國城，說說看，這些年日本人交給你哪些任務，現在他們是不是還有人在聯繫你？” 溫先生看似不經意地說著，從國城手裡拿過已喝光酒的酒瓶，輕輕放在口袋裡。
沈維心裡莫名地緊張起來，溫先生剛才問出的話這麼直接，按照剛才國城表現出來的緊張警惕，說不定下一秒鐘，兩個人就要火拼起來。
國城的臉在手電燈光的照射下，正好落入了沈維的眼中，出乎他的意料，國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空洞地盯著前方，整個人似乎立刻就沒有了靈魂。
肯定是溫先生剛才遞過去的酒有問題，那瓶酒不是之前的那瓶，酒裡面肯定是加了什麼藥，讓國城可以說真話的藥。
沈維興奮地將身子湊上前，緊貼在神像的後面，瞪大了眼睛，眼睛死死盯在外面兩個人身上。
國城愣愣地盯著溫先生看了好一會兒，才僵硬地開口說著，聲音低沉飄渺，如同夢囈，“ 日本人開始沒有給我安排什麼具體任務，將我放出來後，好久都沒有人過來和我聯繫。直到我從冀中部隊又回到哈城後，憲兵隊的小松三雄才過來找我，命令我以後要將從共黨和軍統那裡得到的所有情報都要通過秘密渠道發給他。後來我被共黨派去北平工作，小松三雄還沒等我通知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告訴我以後我的工作都要為白鳥大人負責。”
“ 白鳥大人？是不是一個叫白鳥的日本女特務？” 溫先生皺了皺眉，從懷裡摸出鉛筆和筆記本，開始記錄。
“ 是的。” 國城木然點頭，“ 當時我還不知道，後來到了北平，有一天一個叫千葉美惠的日本女人帶著小菜心到我工作的雜貨鋪那裡，說她就是我的上級，那個特務白鳥，她過來就是將小菜心送還到我身邊，還讓我帶著小菜心逃走。我當時很驚訝，搞不清楚日本人這麼做是為什麼？我投降日本人就是為了讓我的女兒小菜心活著，他們會定期發幾張小菜心的照片給我，讓我知道她還活得好好的，我才肯為他們賣命，現在小菜心都被白鳥還給我了，我還為他們賣什麼命？千葉美惠見我懷疑，就丟下小菜心走了。我想既然小菜心都回來了，那麼我乾脆就想辦法帶她逃走吧，什麼日本人，還有軍統，共黨那裡我都不幹了。”
“ 這樣一來，你就是那個給東城警局打電話舉報自己雜貨鋪是共黨窩點的人？” 溫先生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