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強迫自己去睡，顧鐵雲就越是睡不著。他索性披起衣服，輕輕走到西廂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沙啞著喉嚨，喊了幾聲，“方菲，小蕾，方菲，小蕾。”
沒有人回答，顧鐵雲輕輕推門進去。炕上的被褥整齊地摺好，昨晚沒有人住在這裡，炕旁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個小鏡子還有幾個髮卡，他記得有幾個是妹妹的，但是中間有一個淡藍色的，肯定不是顧鐵蕾的，妹妹那個性子不喜歡這個顏色，而方菲和他逛北平城的時候，頭髮上彆著的就是這個髮卡。
顧鐵雲輕輕拿起髮卡，腦海裡浮現出方菲被綁在憲兵隊的鐵椅上的樣子，幾個面目猙獰的憲兵獰笑著站在她的身前。心裡強烈的不安和極度的緊張讓顧鐵雲腿一軟，坐在地上一陣乾嘔，可是什麼也吐不出來，反而是淚如雨下。
淚眼朦朧間，顧鐵雲的手指在髮卡的背面好像觸摸到什麼，他用手指抹掉眼淚，將眼睛湊得很近，見到髮卡的背面寫著一行小字，他輕聲讀出，
“ 我願燃燒自己化為閃電，
將這漆黑長夜撕裂，
讓光明從我破碎的軀殼中穿透，
這世界終將只有光明，沒有黑暗。”
一瞬間，彷彿有一道陽光照進顧鐵雲的心裡。他依稀記得方菲昨晚在醉意朦朧間也小聲唸叨過這首詩，只是當時他對此並沒有什麼在意，而現在，顧鐵雲突然明白了這首詩的意義。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房門被人從外輕輕拉開，一個女孩窈窕的身影逆著清晨初起的陽光走進屋裡，難道是方菲回來了？顧鐵雲急忙揉了揉眼睛，眼前確實有一個女孩，她看著自己的目光中中又是吃驚又是心痛。
顧鐵雲聽到這個女孩在低聲問他，“哥，你在哭嗎？”
怎麼會是顧鐵蕾？顧鐵雲從地上一下子爬起來，拉住妹妹的胳膊往外走，口裡焦急地喊道，“這裡危險，你趕快走。”
“方菲出事了，我放心不下這裡，偷偷跑回來看一下就走。”顧鐵蕾甩開哥哥的手，轉過頭眼睛向炕邊處打量。
“對了，方菲說有東西藏在這兒。”顧鐵雲鬆開妹妹，跪在地上圍著炕伸手在地上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