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簡予琛突然提起了高中時候的事。
溫旎後來的回籠覺做夢,夢裡都是那段壓抑到透不過氣的時光。
溫志文對溫旎的教育,從小就是打壓式的。
說實在的對於大山裡走出來的大學生而言,溫志文在別人的評價裡,永遠是正面積極向上,值得人學習的。
溫旎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私底下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是這樣的態度。
彷彿她在家呼吸都是錯的。
她記得那時候沈淮序要出國了,她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其實那時候學習太忙,她甚至都沒感覺到難過,沈淮序已經在另一個國度了。
只留給她一封信,畢竟她的手機被溫志文給收繳了,也無法收到他所謂的告別短信。
那時候的手機還是按鍵手機,小小的屏幕框裡,一條短信都是要收費的,所以每一條,都恨不得敲得滿滿當當,往下拉都看不到盡頭。
沈淮序那時候應該確實是挺喜歡自己的。
不過未成年的孩子再多地喜歡也只能到這裡為止了。
前途未卜的時光裡,誰又有能力承載另一個人的未來?
溫旎那天哭得很傷心。
不是因為沈淮序走了,最大的起因明明是她的作業本丟了,班主任都說下次注意就好。
而溫志文從公司趕過來,問也不問原因,劈頭蓋臉當著整個辦公室的人的面,把自己罵了一頓。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溫旎感覺到透不過氣。
感覺自己像個動物園裡被戲耍被人圍觀的猴子。
強烈的自尊心下,她真的沒繃住。
小聲地哀求溫志文別說了。
可是他非但沒有停止,甚至更加抬高的嗓音罵到溫旎的頭都抬不起來。
連路過的人都朝裡看。
還是班主任看不過眼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溫旎才鬆了口氣。
可事實上真的鬆口氣了麼。
沒有。
她站在原地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她甚至想徹底離開這間辦公室。
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好,只要她的爸爸,溫志文能稍微閉上他的那張嘴巴。
只要一分鐘也行!
可是老天爺似乎在這件事情上從沒有聽她的時候。
溫志文從破口大罵,直接上升到了不該生下她這個女兒。
這句極重的話落下來的時候,連班主任都要上來勸兩句。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可溫志文不是。
他認為他是這個家的主宰,他有權利批判這個家的任何一個人。
更不能容許自己的女兒連作業都無法完成。
因為他是他們那個村最優秀的後生。
溫旎不記得當時的崩潰是從哪裡開始的。
好像是有人開始安慰她。
其實有時候自己也麻木了,不覺得委屈了。
可偏偏有人安慰你的時候,那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溫旎自尊心很強,所以沒辦法把這件事笑呵呵地翻篇。
溫志文跟著她出辦公室的時候,在樓梯口再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溫旎,我不想再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被叫到學校,你只會讓我丟人!我花那麼多的錢送你來到這學校,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我寧可去把錢花在你堂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