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西是晚上才醒的，他想起昏迷前，恍惚看到的身影，連忙撐起身想要尋人。
“別亂動。”
可耳邊卻是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
他頓住，僵硬的轉頭，待看清楚身旁的人的模樣後，他又驚又喜。
“璃兒？”
他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不確定試探，像是生怕這是錯覺。
經歷過戰場上的生死一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再回去的可能。
他後悔他走前與她說的話，怕她聽懂了，又怕她沒聽懂。
也遺憾，空空一身接近她，又空空一身遠走，彼此連個念想的物件都沒有。
“是我。”
洛璃望著他眼眶酸澀，紅著眼，朝他露出那讓他最為熟悉的笑容。
見此他怔然一笑，不再剋制緊緊把她擁住，像生怕手一鬆，她就不見了。
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的他，再也顧不得曾經的那些什麼禮儀涵養。
感受到懷中的溫度，他終於心安。
可漸漸的他也回過神來，將她鬆開皺眉仔細看她。
此刻，洛璃穿著一身軍裝，一頭長髮盤綁著，很是幹練颯爽，可他卻看得心頭一緊，出聲喝斥。
“你怎麼會在這裡？快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所有身處於這場烽火中的戰士，都有一個不可避免的私心。
‘寧身死，只願山河安康，只願所念之人皆平安’。
她便是他私心裡，想要她一生都平平安安的人。
可洛璃面對於他的喝斥，卻依舊保持著笑容，抬手把他眼角的水痕擦去。
“你為何在此，我便是為何。”
“這就是我該來的地方。”
對上他的視線，她聲音溫柔堅定。
他啞了聲音，定定看著她，看著她肩上的紅十字。
兩人僵持半晌，都沒有退讓。
...到底是他敗了一程，敵不過她，紅了眼笑嘆。
“先前怎麼沒發現，你性子這般烈啊。”
他帶顫的語氣裡，藏著心疼，低頭望著她的手怔了神。
時隔短短半年，她的手早已不再像當年那般細白嬌嫩，上面帶著凍瘡，生了繭，添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疤。
這還只是他可以看到的地方，炮火無眼，他不敢多想這半年來她的經歷。
可是，卻又被她堅定的模樣，所折服。
她啊，確如初見，光彩奪目，如同驕陽，散冬寒。
洛璃像是故意為了緩解情緒般，朝他俏皮挑眉。
“因為你對我的瞭解，還太少了，尚需努力。”
聞言他頓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望著她認真點頭。
“有理。”日後，他會用全心去了解。
“快躺下休息吧，你還有傷，不要把傷口弄裂了。”
洛璃感覺他有點怪可愛的，從看到她開始，就在傻笑，嘴角極為難壓。
聽洛璃這麼說，季言西也低頭看了自己的身體一眼，順從的點頭乖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