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上三竿之時，文欲竹坐在床榻上，目光失神，久久地望著下人剛剛送來的那件繡著雪絨的純白衣衫，許久才肯下床動作。
一旁的侍女將藥湯和糖糕一樣一樣擺到桌上，見文欲竹臉上的冷漠，沒忍住嘴問了一聲：“姑娘不穿公子為您準備的新衣服嗎？”
文欲竹從新衣上收回視線，掃視房間一通也沒找到她先前穿的那件衣服，抬眸問道：“我昨日的那件衣服呢？”
侍女端著木案，微微一頓，垂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面，老實回答：“您那件衣服被徵公子拿去了。”
手指不安地摸索著托盤輪廓的動作被她盡收眼底，文欲竹又問了一句：“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清晨，徵公子顧忌文姑娘還在休息，就沒把您叫起來，直接拿了衣裳就走了。”那丫鬟似是護主心切，怕她多想就又提了一嘴，“不過姑娘放心，徵公子是覺得姑娘平日穿的有些單薄，便想著給姑娘多做幾件衣裳。”
想起昨日二人水火難容的又一次爭吵，文欲竹噎了一下，又忽地覺得不對勁。
“既是今日才拿走，那這件衣服又是何時定製的？”
“……？！”
話音剛落，那侍女的身形明顯一頓，抬頭的瞬間撞上了那雙充滿審視的眸子，自覺瞞不過去了，這才絆絆磕磕的答道：“姑娘脾氣那麼倔，徵公子怕衣裳做了又白費，於是就把姑娘昨日穿的那件給拿走了。”
文欲竹兩手抓著衣肩部位，將衣衫拿起，鈴音隨著她的動作輕顫，她一頓，翻過身來看著背後的那兩個掛在腰側上的鈴鐺吊墜，嘆了口氣：“……你倒是挺忠心。”
那丫鬟抿了抿唇，上揚的嘴角就連聲音中帶著壓制不住的笑意，“我是角公子從外面撿回來的，但被送到了徵宮做丫鬟，徵公子雖然嘴巴毒了點，孩童心重了些，但是本質不壞，是個很好的人的。”
文欲竹看著那張臉頰透著粉意的臉蛋，指腹不經意的摩挲著鈴鐺光滑的表面，淡淡的說道：“私下同徵宮未來夫人議論主子，就不怕你們家徵公子知道嗎？”
“相識才不久的文姑娘都會在宮門祠堂那種威嚴的地方幫遠徵少爺出頭，我相信姑娘不是那種人。”說著，那丫鬟小心翼翼的抬眸，看著她的臉色，“徵公子已經將我送到側殿了，以後，我的主子就是文姑娘了。”
“……”把玩銀鈴的指節一停頓，文欲竹抬眸，與少女忽閃的瞳仁對上了一瞬，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老實回答：“鸝鳴。”
將那衣裳放回原處，文欲竹指尖點著桌案，輕輕勾起唇角：“你膽子還挺大，是真不怕宮遠徵聽到這番話啊。”
鸝鳴聞言怔了怔，眼巴巴的看著她，語氣帶點祈求的意味：“文姑娘應該不會告訴公子……吧？”
“……”接過那碗涼的差不多的藥湯，湯匙在褐色的藥汁中攪了攪，答道，“不會，我和他關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