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項玉軒沉默了很久。
他抬頭看向對面。
那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圍牆上纏繞著鋒利的鐵絲網，扎著同樣鋒利的玻璃碎片。
“道長，我有時候都在想，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項玉軒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說道：
“以前幼兒園的時候，聽父母的話，為了上最好的幼兒園，拼了命地背古詩、背單詞。
後來快要上初中了，又為了上一個最好的中學，拼了命地熬。
好不容易熬上了初中，又為了上一個重點高中，沒日沒夜地讀書。”
“道長，好累啊，真的好累，我都不敢想，上了高中要怎麼樣？為了高考還要拼命地讀書。
就算考上大學，還要為了保送研究生或者考研拼命，想想真的好累啊，不想讀書了。”
彈幕還有一大堆家長瘋狂地刷著彈幕。
“這直播間不能繼續下去了，馬上關了，這不是害孩子嗎？孩子都被這什麼狗屁道長說的不愛讀書了。”
“馬上舉報！咱們去虎齒後臺舉報了這個直播間，這都什麼玩意啊！說的孩子都不愛讀書了，幸虧我家孩子不看這種亂七八糟的直播。”
“就是，現在的主播沒幾個好東西，都是為了錢，在這邊誤人子弟，我就從來不讓我家孩子看什麼亂七八糟的直播，我連網遊都不准她玩，平時要放鬆也就帶她出去散散步。”
“呵呵，我看有些年輕人真是說得輕巧，現在不好好讀書，將來出社會了連給人家洗盤子都沒機會，沒聽說嗎？現在你想去寺廟出家都得是研究生學歷！醒醒吧！孩子！”
“看到彈幕的家長們，真的感覺到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有太多以愛為名的傷害了，是道長讓這個孩子不想讀書的嗎？是他早就不想讀書了，對於孩子來說，讀書根本就不是因為興趣愛好，而是工作了。”
“想多了，你以為你好好讀書將來就能出人頭地了？屁啊，我們大學211，今年的就業率還是連一半都不到，現在出去到處都是996,007，就算你找到工作，也要被強制加班，領著可憐的加班費。
最後到了中年被辭退，到處找工作。
這就是現在的現況，你為了考了個好大學，吃了十幾年的苦，你以為你熬到頭了，然而並不是，你的人生還要吃很多苦。”
……
直播間的水友們都快吵起來了。
“其實，我還不是很能理解你。”葉塵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項玉軒抬起頭來，眼神中有些驚訝。
畢竟現在的人最喜歡說的話就是，我理解你，互相理解一下吧。
很少有人會這麼真誠地告訴你，我可能無法理解你現在的感受。
但事實上，人的感受在很多時候都是無法共通的。
“因為我跟你們不一樣，我沒有上過一天學。”
葉塵也有些懷念地說道：
“我是在師父的戒尺下，每天被逼著四點起床，每天沒完沒了地修煉、打坐，背誦經文，做飯，打掃道觀。
我也曾經像你一樣疑惑，我也曾經充滿了怨氣。
我不知道為什麼師父要對我這麼嚴厲，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苦。”
“所以道長你找到答案了嗎？”項玉軒問道。
葉塵沉思了一下，開口說道：
“我不太清楚我是不是已經找到答案了，但自從我有了弟子，我也開始學著我師父那樣嚴厲地對待他們。”
葉塵說到這裡，轉頭看向另一個房間的方向。
小白他們此時正在那個房間修煉。
葉塵又開口說道：
“我想，他們應該也像我當年一樣，埋怨過，困惑過，迷茫過。
但對於我這個當師父的來說，我既然當了他們的師父，就要教會他們怎麼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生存下來，哪怕他們不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