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玥神色從容平淡,避過面前小坑裡的汙水,回眸望向程三郎時如同一隻白鶴,在晦暗的環境中,越發出眾而淡漠。
“我可以處置他們,但證據呢?”
“這些人有什麼牽扯不知道,貪汙的門道不清楚,是否和潑皮賴漢有勾結,且你能保證那些孤幼寡老裡沒有頭頭?”
程三郎一怔,說不出話來。
腦中紛亂一片,想說,不該如此嗎?
那些戲文裡都是這樣唱的:
青天老爺一到,把該死的貪官汙吏一斬,百姓們紛紛歡欣鼓舞,然後天下太平……就算有些不對,但除了壞人總是沒錯的吧。
程家怎麼養出來這麼……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的。
許玥何許人,輕輕一瞥,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思考了一秒,才找到合適的形容詞,簡略道:
“若只想當一把為民做主的青天,把這些管事下了大獄,一了百了,那些孤寡的生活會好一段,等時日久了,又恢復從前。”
“還是仔細釐清箇中關係,一舉斬斷所有牽連,斬草除根的好?”
“那當然是斬草除根好一些。”
程訥匆匆低下頭,如同落敗的公雞,小聲的回答。
“孺子可教也。”
許玥簡單的一句話,程訥居然有種被師長誇獎的感覺,反應過來又唾棄自己,二選一的問題,答案還這麼簡單,驕傲什麼。
回過神,發現許玥已經走了不短的一段路了,又匆匆追上去。
雪地上留下兩行腳印。
…………
三日後。
石頭是一個孤兒,雖然只有七歲,但在慈幼院裡已經是呆了五年的“老資格”了,他無父無母,也沒個親戚。
或許有吧,只不過不想理會他而已。
如他這樣的小孩子,在院裡佔了大多數。
無他,但凡有丁點依靠,就不會流落到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來,不過掙扎的活著而已。
手上用磨鋒利的瓷片刮多餘的羽毛,嘴巴咕咚了一下,火燒一樣的餓,石頭開始想自己已經吃過的東西哄肚子。
想到前幾日,那位神仙一樣的大人一來,他們每人都吃了一小碗糊糊,落到胃裡暖和的緊,晚上咂吧嘴還有味道呢……
要是這位大人多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