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驚喜過後,馮公沒有再太過表露情緒,他本就不是尋常老人,而是歷經官場顛簸起伏的。
換句話說——他要面子的!
馮老爺子坐起身來,來回打量許玥的樣子,見她形容比之離開之時的少年,已然眉目盛極,舉止從容不迫,氣度非凡。
可見如傳言一般官場得力。
只是,目光微移發現其髮絲中夾雜的一縷縷銀白之色,相握的手腕纖細,竟比少年時還瘦弱一些。
想起許玥身上發生的事情。
心中頓時一痛。
“少年結髮夫妻,不管如何傷心慟哭都是應當,可總該有個度。”
馮老爺子聲音溫和:“將自己身體磋磨放任成這個樣子,你是發洩的痛快了,可有想過你爺爺、父親、師傅還有老夫這些長輩?”
頓了頓,他狠心下猛藥:
“就說老夫已經到了這個年歲,想來時日無多,你是要我在地下都為你擔心嗎?”
果然,許玥聽到馮公這話,當即垂下了頭。
神色不復人前淡然。
霜雪般的臉上,有著明顯的痛色,好似落單受傷的雛獸,在外頭受了苦,回到家後終於放下防備攤開柔軟的內裡。
“您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這讓我情何以堪。”
“我還是放不下。”
馮老爺子縱然見不得這個從小養在身邊的孩子傷心,也明白,不用重話把人刺醒絕對不成,語速極快的刻薄道:
“放不下?”
“枉費你幼時學道,竟都學到狗肚子中去了不成,活著的人還要活著,死人已經死了,沒得法子的。”
“玥哥兒,你還有幾十年的日子呢!”
後面一句話,語氣已經軟下來了,許玥怔怔出神,對上馮老爺子嚴厲之下滿是擔心的眼神,愧疚之意大盛。
明面上終於點了頭:
“我知曉了。”
馮老爺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又覺得今日已經逼了她一回,怕孩子經受不住。
到底是捨不得。
於是換了話題:“你當初小小年紀到了京城,雖然有你師公照顧也讓人擔心,和我說說這些年怎麼過的?”
“好。”
許玥從殿試開始說起,事無鉅細的將她在京城發生的事情都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