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後,十分客觀的將事情敘述了一遍,並沒有添油加醋。
餘侍郎眼中盡是欣賞之色,雖然事情大致都知道了,還是待她說完了才搖著頭開口,嘲諷之意盡顯:
“你不必怕他,威遠伯府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一箇中了舉人的子弟,不想著好好護著,竟讓人趟這樣的渾水。”
“愚蠢至極!”
頓了頓,他又冷笑道:
“你知道為何他們敢這般囂張嗎?”
許玥搖頭,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名,難以轉圜,憑什麼伯府還在上躥下跳。
甚至態度放肆的不像是求人,咄咄逼人。
“請師公解惑。”
“自以為有倚仗罷了。”讓許玥驚訝的是,說到這裡,餘侍郎把不屑和厭惡都擺在臉上了。
可下一秒,她便明白了。
“石家在先帝時送了一個女兒入宮,頗受寵愛,雖未生下孩子,也到了妃位,這位曾經照拂過陛下一段日子。”
“因此,陛下登基之後對這位太妃甚為尊崇,威遠伯府也沾了不少光。”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說得通了。
因為宮中有人在天子身邊說得上話,所以有恃無恐。
許玥又想。
外戚是文臣武將最討厭的一類人,憑藉著女人裙帶上位,輕輕鬆鬆便登上高位。
比起來,無論是要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將軍,還是寒窗苦讀幾十年的文臣,可能在品階上都比不過外戚。
誰心中能服氣?
你老實趴著也就算了,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偏偏威遠伯府還不知收斂,洋洋得意,更讓人生厭。
許玥若有所思的問道:
“那這一次,陛下的心意如何呢?”
“陛下雖是至情至性之人,待人極誠,威遠伯府沾太妃一些光可以,真正危及到了家國社稷,也是定不手軟的。”
餘侍郎笑了一笑,又道:
“至於太妃,如果明理的話,自然不會為家族子弟求情……”
許玥會心一笑,師公並沒有說太妃不明理的話會怎麼樣,但她已經明白了。
…………
與此同時,宮中。
天子身邊的太監過來稟告,太妃又病了,思念陛下,請人過去。
“去訓斥太妃身邊的下人,她們是怎麼照顧太妃的,讓主子病了許久都不見好,若是再照顧不好,就全部發落出去。”
書案後,天子頭也沒抬的說道。
太監心中一跳,連忙答應下來。
到了太妃所居之宮,大太監便打起架勢,讓所有的宮女太監都跪在地下,嚴厲的訓斥了起來。
足足訓了三刻鐘,才擺手不鹹不淡的道:
“行了,咱家也不耽誤時間,免得太妃缺了人伺候,去吧。”
太妃宮人才千恩萬謝的把人送了出去。
內殿之中,太妃躺在床上默默流淚,一位雙眼圓圓,可愛嬌俏的年輕宮女走到近前,擔心的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安慰。
太妃側過頭,嘆了一口氣:
“福寶,我只是想保下侄兒的一條命,讓他以後做個白身就行……”
一滴淚順著臉頰落下,她哀哀的道:
“陛下竟連這個也不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