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地主聽了這話,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卻沒有當即發作,反而認真的打量自己這個兒子。
正是下午,光線最烈的時候,屋子裡透亮。
許大爺長相英俊,穿了一件寶藍色圓領長袍,腰上掛著一個鴛鴦荷包,渾身上下都打理的妥帖精細。
此時正眼神暗含忐忑的看著自己。
難怪俗話說,寧跟討飯的娘,不要當官的爹。
老大的心偏著那邊娘仨呢……
許地主頓感棘手,不能一個勁的怨怪老大了,這是把人往那邊推,玥哥兒和老大的父子之情還得要呢。
如此想著,許地主定了定神,開口道:
“老大你說的是什麼話,什麼一個天一個地的,這是當爹的該說的話嗎?”
“玥哥兒從小和你沒見過幾面,叫爹的時候都沒人應,我還記得他剛學會說話的時候,爹爹爹叫個不停,見了誰都指著問是不是爹……”
許地主一手捶著胸口,眼裡泛起了淚花:
“誰見了不說一聲這孩子可憐,好不容易你回來了,為了願哥兒這樣比他,你還是個人嗎。”
“老大,你可要有良心啊。”
說的許大爺站立不安,低下頭小聲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玥哥兒我也疼的,只是願哥兒太可憐了,快六歲了還沒正經啟蒙,所以……我才想的。”
許地主聽了心裡冷笑。
呸,不過是被賤人的迷魂湯灌多了,裝什麼大尾巴狼。
要是沒有自己,玥哥兒不知道要被欺負到什麼地方去。
許地主保護欲大盛,乖孫只有靠自己護著了,他親爹完全靠不住!
於是,許地主嘆了一口氣,望著不爭氣的兒子下定了決心,語氣疲憊道:
“不說這些了,你這個當爹的心裡有數就好,只說讀書一事,馮進士你是別想了,人家是什麼人,我們許家沒有玥哥兒連馮家的門都登不上。”
“昊哥兒更名正言順一些,我都沒讓他拜師的念頭。”
許大爺被親爹一番連消帶打,溫柔鄉的威力褪去了許多,腦子清明瞭,也就聽得進去話了。
此時他點頭覺得許地主說的有道理,面上帶了些慚愧之色,嘴唇囁嚅想說幾句軟話。
許地主餘光瞥見了,卻不為所動,繼續道:
“不過呢,你也不用著急……”許地主頓了頓,把開族學的想法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