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垂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緊。
他心跳很快,口乾舌燥,耳朵裡嗡嗡作響。
終於……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終於還是無法迴避……
“其實,我……我是……”
白曉深吸了一口,“我也曾是富家子弟。我家乃南陽白氏……”
溫錦聞言一愣,微微挑眉。
“南陽白氏?這個堂口我知道,在前朝時候,就是名門望族了。”
白曉愈發緊張,“是……”
“但你上次說,你不識字,沒讀過書,出身窮苦?”溫錦道。
白曉喉嚨裡幹得厲害,“上次是撒謊,我識字,也讀過書。曾經是名門望族,卻淪落成小賊,實在太給祖上丟臉了,所以沒敢說實話。”
“如今被郡主救命,又施恩惠,再不說……就對不起郡主了!”
溫錦勾了勾嘴角,“你既是南陽白氏,何不回家?反倒在外過這種日子?”
白曉手心後背全是汗……讀書時聽說,人不要撒謊。
因為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圓!
這話誠不欺我……他還得往下圓!
“因……因為我父母親還在山匪手中,我不敢回去,怕窮兇極惡的山匪,對我親長下殺手!”
“當初……我一家離開南陽郡辦事。沒想到路遇山匪,我一家人都被劫持到山上去……我僥倖逃出,也想了辦法,去救我父母。”
“但山匪盯著我回南陽郡的路……我又帶了一些被山匪丟棄的老弱孩童出來,也不好丟下他們不管……”
白曉艱難說道。
此時,有微風拂過。
廊下玉風鈴,發出叮叮噹噹,清脆悅耳的聲音。
白曉的臉,騰地漲紅……明明是悅耳的風鈴聲,在他聽來,卻更像是嘲弄的笑聲。
溫錦懷中的瓶子,光斑猛地一亮。
顓頊氣哼,“聽見了?滿嘴謊言!沒一句實話!就憑錦兒的閱歷,我不信她看不出,這小子滑頭得很!就是個大騙子!”
蕭昱辰則一言不發,他的能量場也十分低沉。
溫錦沉默片刻,勾了勾嘴角。
“原來如此,你不必擔心。朝廷正在嚴厲剿匪,一定會剿滅山匪,救出你的父母!”
白曉猛地抬起頭,又緊張,又忐忑地看著溫錦,“啊……這……”
溫錦笑著說,“不必擔心,我在朝中也有些人脈,我會交代下去,讓他們一定小心行事,務必把你父母平安無事地救下來!”
白曉的汗,冒得更厲害了。
琉璃瓶子裡的光,也閃得更厲害了。
“她安慰他!”顓頊暴躁得要衝出瓶子,“她竟然笑得那麼溫柔地安慰他!”
“他是個山賊,他是個騙子!他對溫錦沒有一句實話!而溫錦不生氣,反而安慰他!啊啊啊!”
“蕭昱辰!都是你的錯!都是你這張臉惹的禍!她這一世、上一世,好多世都沒有這樣安慰過我!為什麼?憑什麼?”
溫錦對白曉的格外“寬宏”,深深地刺激了顓頊。
若非他只剩一絲魂光,他的怒氣值,只怕要毀天滅地。
溫錦還不知她懷中琉璃瓶中,正經歷著怎樣的水深火熱。
她目光平靜地看著白曉……彷彿已經洞悉一切,但就是不拆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