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不是紙片人嗎!怎麼還哭的有血有肉!
她抬眼望去,只見對面牢房裡的小太監氣息奄奄,儼然要被打死了。
那雙本該天真明亮的眼眸裡一片空洞,只剩下無盡的絕望。
柳禾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靠!
她可真不是人啊!
……
“住手!”
突如其來的輕喝讓行刑的侍衛一愣,紛紛朝後看去。
出聲制止他們的人居然是……對面牢房裡的小柳子——太子清譽案的當事人。
意識到所有人的視線盡數落在自己身上,柳禾有點緊張,卻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天牢重地,所有犯人都要等候聖上親審,任何人不得擅自動刑,這位大人今日為何要對他下死手?”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同時看向了角落裡的人影。
男人氣定神閒,緩緩側首看向她。
柳禾亦壯著膽子看了回去。
只見那男人腰身纖細筆直,半邊側臉清雋俊朗,半明半晦,蒼白如瓷的肌膚平添幾分妖冶氣。
根本不是什麼大人,而是個太監。
只是這太監腰間繫著一條紫色蟒帶,顯然官階很高。
在她這本小說裡,唯一一個有如此高品級官職的太監只有……
太監總管,姜扶舟。
這位姜大人相貌生得出塵絕色,身段更是氣韻超凡,可整個皇宮卻無人敢覬覦。
因為姜扶舟是皇帝的心腹。
……
“這位小公公,方才說什麼?”
姜扶舟擺擺手示意行刑的侍衛停下,提起長衫緩步出了對面牢房,朝著柳禾這邊走來。
“我有些耳背,聽得不甚清楚,還請再講一遍。”
柳禾倒抽一口涼氣,剛剛的話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旁人的確不能在天牢動刑,可姜扶舟不同。
他的行為,必然是皇帝的意思。
所以,他今夜在她眼皮子底下對犯了同樣錯誤的小雨子下死手,目的只有一個——
殺雞儆猴,做給她看。
見她不說話,姜扶舟隨口吩咐道:“行刑的怎麼都停了,還不繼續?”
棍棒捶打在皮肉上的聲音再次響起,此起彼伏。
小雨子的哀嚎聲卻越來越弱。
“姜大人……”
對她乞求的神情視若無睹,姜扶舟絲毫不為所動。
無力感瞬間充斥了柳禾滿身。
尤其是在兩個侍衛拖著沒了氣息的小雨子出牢房的那一刻,柳禾只覺得自己每一秒的呼吸都在打顫。
什麼紙片人不紙片人。
是她,活生生害死了一個人。
“怎麼,怕了?”
姜扶舟美目輕斜瞥了她一眼,輕柔的嗓音顯得晦深莫測。
“小公公看模樣是個機靈人,若是不想同那小雨子一般下場,明日可要好好想想了。”
語罷,他負手而去。
鼻尖圍繞著小雨子還未消散的血腥味,原本睏倦不已的柳禾再也沒了睡意。
那樣一條活生生的命,片刻的功夫就沒了。
直到這一瞬間她才恍然醒悟。
根本沒有什麼虛構世界,也沒有什麼推動劇情發展的紙片人。
她現在就是小柳子,一個即將被皇帝處以腰斬之刑的卑微螻蟻,封建制度下的奴隸。
要想活命,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