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冰冷徹骨的命令自上方傳來。
“抬起頭來。”
柳禾不敢置喙,順從地仰起臉。
龍椅上的男人金冠玄衣,面如刀削,一雙凌厲的鷹眸微眯,顯得倨傲又疏離,年已四十卻絲毫不見老態。
這就是她筆下令所有人生畏的男人,大胥王朝的皇帝,長胥承璜。
有他在一日,手底下的所有兒子都別忘想翻天。
只可惜這位明君積勞成疾,不足五十歲便蹬腿升了天,幾個兒子為了皇位鬧得天下不安,十餘年才塵埃落定。
“倒是生了副好樣貌……”
長胥承璜一聲冷笑打斷了柳禾的思緒,只覺得骨子裡的血液都要被他的語氣凍僵了。
在老闆面前緊張,是因為或許會被扣工資炒魷魚。
上頭這位就不一樣了,他會把她腦袋嘎掉。
“太子,”長胥承璜微微側目,看向身邊靜立不語的長子,“自己過去認認,是不是他。”
“兒臣遵旨。”
太子恭恭敬敬作了個揖,緩步下殿走到柳禾面前,細細端詳。
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氣鑽入鼻尖,似有若無,嗅起來顯得分外清爽安寧。
是太子長胥祈身上的味道。
柳禾這會兒哪裡敢抬頭看他,低垂著眉眼心如擂鼓。
打量了一陣之後,長胥祈安安靜靜地開口回稟道:“回父皇,是他。”
少年的嗓音溫潤如玉,似乎並未因為面前站著的太監辱了自己清譽而惱恨。
雖是嫡長子,可太子此時也不過二十歲。
“嗯,回來吧。”
隨著皇帝一聲令下,少年身上那絲讓人靜心的檀香漸漸遠去。
柳禾再一次緊張起來。
既然已經確定了身份,那麼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質問,還是審判……
算了。
早死早超生。
只是柳禾怎麼也沒想到,第一個開口說話的,居然是太監總管姜扶舟。
“宮中刑罰分三等,輕刑,重刑,極刑……”男人朱唇玉面,笑眼盈盈地看著她,“小柳公公想選哪一種啊?”
真是個笑面虎。
這玩意還能輪得到她選?
柳禾徹底死了心,擺爛道:“奴才選極刑。”
“……”
姜扶舟不由地攢起眉頭。
這一心求死的架勢,還讓他怎麼繼續問話。
只有這小柳子苦求活路,他才好循循善誘,從他口中把幕後主使給套出來。
龍椅上的男人抬了抬眼,威厲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意外,沉聲道:“極刑?你可知是什麼極刑?”
柳禾本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徹底擺爛。
“腰斬。”
在這樣提心吊膽的環境下,多待一秒鐘都是巨大的煎熬。
趕緊殺吧,殺完了說不定就能回家睡覺了。
只是柳禾此時尚且不知,自己這副束手待斃的姿態成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心求死之人,身上不是沒有秘密,就是有大秘密。
太子眼簾輕垂,遮掩了眼底一閃即逝的情緒。
再近些,姜扶舟面上亦是興致盎然。
小柳公公……
倒是的確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