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擔心蔗姑自己去找秋生的家人,若是秋生的姑媽、姑父情緒激動之下,鬧出什麼事端來,蔗姑怕是要吃一些虧。
畢竟,蔗姑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縱使在此之前,她對秋生、文才兩個如何的喜歡不起來,覺著是他們兩個拖累了九叔。
但在今天近距離看到秋生、文才兩人受刑時的悽慘模樣後,她還真不一定,能在秋生的姑媽、姑父鬧起來時,拿秋生身上犯下的過錯,有理有據的去回懟他們。
所以,四目道長和鍾發幾人略做商量後,黃立行便主動出聲,說是要追上蔗姑,和她一起過去。
到時候真有什麼,也能有個幫襯。
“肯定不會讓嫂子吃虧!”
“而且,那兩人要是真的敢鬧,就不怕咱們把秋生、文才一起做過的好事,告訴全鎮百姓知道,讓他們一家往後再也沒法兒在這任家鎮立足?”
目送著黃立行和得了四目道長囑咐,隨同跑腿的家樂兩人快步離去。
而後,四目道長與鍾發對視一眼,就一併走進了香堂內。
至於陸白,自然也緊緊的跟上了他們兩個的腳步。
原以為九叔此時依舊還沒有緩過勁來,四目道長和鍾發心裡,已經做好了勸慰他的準備。
可等他們瞧清楚了屋裡的景象後,三個人的眼中,卻都一齊掠過了一抹異色。
原來,此時的九叔並沒有如眾人預想中的那樣,依然還頹然的坐在屋內的椅子上。
他不知什麼時候已起了身。
眼下正帶著滿面憂愁,蹲在早就陷入了昏迷的秋生、文才身邊,替他們把著脈象。
方才懲治秋生、文才兩個時,九叔是真的下了狠手。
若非如此,他們兩人也不會在九叔施刑才到一半時,就昏迷了過去。
但等一切塵埃落定,等一眾茅山同門,全都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九叔望著被留在地上,滿身染血,和死屍完全沒有半點兩樣的兄弟兩個。
他的心裡,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此前這些年裡,打從秋生、文才兩人拜入自己門下後,所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想起一切的一切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兩個嘴裡,那飽含孺慕之情的,一聲聲“師父”……
嗅著空氣中濃郁的檀香氣味,九叔抿著唇,眼光復雜。
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人打擾的環境裡,忽然間,他就狠狠的往自己臉上甩了一巴掌。
旁邊燭火搖曳,供桌上一排排的祖師靈位,無言注視著九叔的這一系列動作。
但九叔之前點起的靈香早就熄滅。
才剛臨凡一次的祖師,也早已挪開了放在九叔這裡的關注眼光。
沒有人會對九叔這突然的動作有所表態。
唯有九叔自己,在內心中,一遍遍的對自身做出拷打。
他後悔。
後悔這些年裡,對秋生、文才近乎無底線的驕縱。
如果他只在秋生、文才第一次犯了錯的時候,就依著規矩,嚴肅的去教訓他們,而不是隻簡簡單單訓斥幾句便罷。
或許今天的情況,就能完全不一樣了。
況且,教不嚴,師之惰。
自己作為他們兩人的師父,既沒有教秋生、文才兩人學好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沒有讓他們兩個學出多麼厲害的一身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