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傳授他們通天的本事,本本分分做個平庸的人,是否能夠度過長足的一生。
想來小陶仙人那時候也不過是一千歲剛出頭的小仙,被這些雜思裹挾也是正常,顧園又是他的第一個弟子,他的死給他帶來綿延許多年的傷痛。
不得不說陸遠笛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救贖了他。徒弟在成長,他也在不斷成熟。
他的心緒不曾對任何人言道,即便是認識多年的薛瀚。
當時的薛瀚自是不懂,他只是覺得陶眠在敷衍和抗拒他。
這種隱晦的念頭在陸遠笛被陶眠收入門下之後,達到了一個極端。薛瀚愈發地不解。
而且因為二弟子是個姑娘家,陶眠更是時時掛牽。
原本他們每年都會有幾次小聚,自打陸遠笛上山後,陶眠也總是託詞不來。
薛瀚見過小時候的陸遠笛,臉蛋和手總是灰濛濛的,每天在山裡亂跑,是個野孩子。見到陌生人也不怕,髒手扶住一株桃樹,黑黝黝的大眼睛直視著他,像林中的幼鹿。
“師父還有朋友”這件事讓她備受衝擊,那時她正值叛逆的年紀,陶眠想讓她往東,必須得說二丫你向西走才行。
陶眠上山抓她回去做飯的時候,她被仙人一隻胳膊夾住,踢蹬個不停,嚷嚷著不走不走。
然後在桃花觀不算寬敞的小院內,薛瀚、陶眠和陸遠笛同桌,一起品嚐了二弟子的手藝。
薛瀚嚐了一口,差點把筷子撅了。
陶眠見他不喜,誠摯地問——要不我再給你做一份?
薛瀚讓他少折騰,他來桃花山不是為了赴死。
那日他對陸遠笛上了心,特意查了她的身世。發現這土丫頭竟然是前朝公主,而陶眠竟然收了這麼個麻煩人物做徒弟時,薛瀚險些決定把桃花山燒了。
走了個宗主遺孤,又來個前朝的公主。
薛瀚冷笑,真行。
他單方面決定不再摻和桃花山這些破事兒,倒要看看這二弟子是什麼下場,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後來呢,土丫頭離開桃花山,蛻變成金鳳凰。登基、稱帝,孤高地坐在龍椅之上,俯視眾生。
通往高處的路總是越走越窄,身邊再容不下一個人,連自己也要踮起腳尖,去踩那岌岌可危的天梯。
桃花仙人和桃花山,那不是應該出現在這條路上的風景。
陸遠笛走了,陶眠又恢復了一年幾次的小聚。在薛府那棵熟悉的海棠樹下,薛瀚問陶眠是否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