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聽過薛瀚的解釋,點了下頭。千燈樓的拍賣規矩不難理解。
“你所需的橫公魚脂,就在下一輪唱樓的物品之中。這玩意雖然罕見,但只能入藥治一種病,那些客人對它的興趣並不大。我聽聞,這塊橫公魚脂已經在千燈樓掛了兩月有餘,也無人拍下。旁敲側擊了千燈樓的管事,對方給出的答覆是——只要有意,必是探囊取物。”
薛瀚不緊不慢地敘說著,過程中陶眠一言不發。
直到聽見那句“探囊取物”,他咀嚼點心的動作慢了。
“怎麼,你有什麼預感?”
薛瀚極為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細微變化。
陶眠想說,他隱隱感覺薛瀚剛剛那番話,直接往他們倆的後背插了好幾個旗子。
但他沒這麼直白。
“還是慎重為上。”
千燈樓坐落在魔域的西南部,一個叫月丘的小城。月丘城不大,卻甚為繁華,這是專門供魔域之人遊玩賞樂的地方,沒有白日,有的只是無盡的靡靡之夜。
馬車穿過人間和魔域的邊界,原本溫順矯健的兩匹駿馬,忽而皮肉褪去,只剩兩具森白骨架,昂起頭高聲嘶鳴。駕車的馬伕一揚馬鞭,疾駛的風揚起斗笠的黑紗,露出彷彿被火燒過的黑黢黢的側臉,本該有眼球的地方,徒留一個空落落的洞。
車中的陶眠皺了下眉。返魂只是能掩蓋他的氣息,但他對於邪氣的感知絲毫沒有減弱,明顯不適起來。
薛瀚又遞給他一個香囊,讓他貼身塞在衣服裡面,看來是早有準備。
他們的目的地很明確,因而用了最短的時間,就抵達了月丘千燈樓。
薛瀚讓陶眠把面具扣好,同時叮囑他等下儘量少說話,跟在他身後別亂走。
陶眠這次的假身份是薛掌櫃的隨從。
兩人下了馬車,透過面具,陶眠得以見識到千燈樓的富貴巍峨。
千燈照碧雲,高樓客紛紛。
耳畔是絲竹管樂之聲,有暗香浮動,人影重重。
若不是周圍的“人”長得千奇百怪,身形格外巨大健壯和矮小細瘦的都有,耳朵尾巴各式各樣,陶眠還以為他是誤入了哪個人間的繁盛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