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面無表情,雙手卻緊緊地攥住褲子,手心不停出汗。
在雞鳴之前,她憤恨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起身去做解藥。
慢性毒,需要次數的疊加才能生效。
楚流雪連著兩日研製出瞭解藥,喂楚隨煙服下。幸好只是第一次服用,一切還來得及。
當楚隨煙終於捱過了病痛的折磨,睜開眼睛朦朧地望向她時,楚流雪不免潸然。
她在為什麼而哭呢?
是沒有成功殺死仇人的兒子而悔恨,還是救下了毫無血緣的弟弟而歡喜?
楚流雪也不知道。
那是她最初,發自內心的彷徨失措,迴避了心中的質問。
在之後的歲月裡,她不止一次地對楚隨煙下過梨花落。而每一次她都會後悔,再用解藥將弟弟救回。
時間長了,楚流雪已經能很好地拿捏毒藥和解藥的藥量,這成為她的一個習慣。
楚流雪不想要這樣的習慣,她甚至厭惡自己,厭惡這顆搖擺不定的心。
有一回,她實在無法忍耐內心的折磨,打算一毒解千愁,仰脖灌下整整半瓶。
她奈何不了楚隨煙,不如她自己死了算了。
楚流雪這樣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質耐毒,她喝下之後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還能保持清醒。
弟弟肚子餓,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微弱。他們連著三頓沒吃東西了。
儘管身體不適,楚流雪依舊牽起楚隨煙的手上街。
她遠遠地望見一道背影,是個年紀甚輕的修者。他似乎不常在鬧市行走,涉世未深,被小攤子的商販宰了也不知情,手中託著沉甸甸的錢袋。
楚流雪眼中只有那錢袋子,趁著他從商販手中接糖糕的時候,抓緊機會飛身上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錦袋。
她聽見身後人“哎”了一聲,沒有像往常那些公子少爺,罵得髒極了。
他大概是第一次遇見錢袋被偷這種事,第一時間不是喊著抓人,而是將手中的零錢先交給商販,把糖糕買了。
然後他才慢悠悠地去看小偷離去的方向。
雖然猜到對方的修為頗深,但這麼快就被抓住,還是超乎楚流雪的想象。
她以為自己要捱打,心想著無所吊謂,忍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