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老族長死了。這是楚北笙第一次發現,原來藍枳不是沒有感情,她只是給自己罩上一層厚厚的保護殼。只有在某些時候,那道殼才會裂開縫隙。
楚北笙想要做剝開那道保護殼的人,但他太沒有耐心了,半途而廢。
他見到藍橘的第一面,他的目光就被她全部佔據。
當時他的心境是朦朧曖昧的。他根本分不清,那到底是對藍橘的一見鍾情,還是把對藍枳說不清的感情,投射在了藍橘身上。
如今他或許有些想明白,可他和藍枳之間的隔閡,隨著歲月加深,已經變成不可逾越的天塹。
藍枳依舊站在對面,眼神清冷。
“藍枳,”楚北笙的嗓子有些乾澀,“近來我總是在想,或許是我當年太過心急。我應該更多地傾聽你的話,這樣……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你錯了,楚北笙。”
藍枳並沒有錯過楚北笙臉上一閃而過的懊悔,可那又怎麼樣。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何況你對我根本沒有情。
你只不過是一個貪婪的人,你永遠對現狀不滿,永遠覬覦沒有得到的人。
你不愛藍橘,你也不愛我。你愛的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泡影,是你臆想中的女子。
你也不必向我道歉。若是我真的對你動心,那你無論怎麼抱歉都無用。更何況,我對你也沒有情。
從來都沒有。”
藍枳不是在說賭氣的話。年少時她對感情遲鈍,她的心是閉合的。
如今她有了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她才恍然明白,原來心悅於一個人,是這樣的滋味。
怕他受傷,也怕他孤獨。因為他而更珍惜自己。
所以她一定會信守承諾,回到桃花山。
楚北笙聽見藍枳一句“從來都沒有”,久久未能回過神。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了族長小樓。一個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和同伴打鬧,不小心撞在了他身上,哎呦一聲。
她的同伴,那個模樣乾淨的少年立刻緊張地把她扶起來,一邊和楚北笙道歉,一邊關切地問她有沒有事。
少女叫了兩聲痛,其實是假的,她只是喜歡看少年緊張她的模樣。
楚北笙孤寂地站在那裡,望著眼前一幕,直到夕陽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