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滿是花土,有點髒,陶眠打算回屋淨手。
路過元鶴時,他說了一句,最後跟師父喝杯茶吧。
元鶴點點頭,將巴掌大的芥子袋塞進袖中,轉身隨陶眠一起。
陶眠沒有燃燈,而是將屋門大敞,容外面的月色闖進來。
有月光映照,這屋子裡倒不顯得幽暗。他手邊有剛溫好的一壺茶,元鶴給師父斟一杯,隨後才是自己。
陶眠的眼神怔怔,落在一地的銀白月光,忽而想起當年。
“你的大師兄顧園決定離山的時候,也是在這裡與我辭別。他想最後和我好好說些話,我卻執意不理會。那時我比現在要年輕許多,顧園是我的第一個弟子。作為徒弟他盡心盡力,我卻不懂得如何去當好一個師父。”
元鶴聽陶眠提起大師兄,也沉默著。每次師父提到顧園這二字時,話語中總是有著深深的虧欠之意。
陶眠偏過頭,凝視著他的第七個徒弟。
“他和你一樣,親人慘遭仇家屠戮,他下山就是為了復仇。他成功了,但過得並不好。”
陶眠所謂的“不好”,並不是窮苦和困厄,元鶴明白。
“自從顧園之後,我的心境有了極大的轉變。七筒,你要下山復仇,我並不阻攔,我也把我能教的,都教給了你。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元鶴抬眼回視,眼神中有篤定從容。
“多謝師父這些年對我的教誨,徒兒必定謹記在心。”
陶眠點點頭。
“如果有事,也別硬撐。我在山中清閒,傳信鳥也交給你了,需要為師搭把手的時候,不要客氣。”
“是,師父。”
“臨別之際,你也別嫌師父嘮叨。我雖然不阻攔你去復仇,但徒兒,仇恨不是一生的全部。天地遼闊,別把自己困囿在一隅,”
“七筒明白……”
“最後,我還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陶眠從袖中取出一支玉簪,簪尾是魚尾的形狀。
元鶴盯著這玉簪,莫名覺得熟悉。
“這魚尾簪是當年你四師兄隨煙送給三師姐流雪的生辰禮物,流雪下山前,將玉簪留在山中,由我保管著,如今也算是她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