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他動搖了。
一個幾乎有著相同身世的人對著另外一個已死心之人祈求著救贖。
洪顏澤於是選擇無視他的謊言，給他一個靠山。
那一刻，洪顏澤覺得他不是放了寧二一條生路，而是給了過去那個悲痛欲絕的少年一條生路。
明明寧二什麼都不用做，他只需要等著，他就能夠將他所想要的一切都奉上。
就像在彌補過去的自己。
可是，寧二的背叛太快了，洪顏澤知道自己在失控，這種全憑衝動毫無理智的行為他險些記不得該是何等的憤怒了。
“日......”
程染跟裴昀照躺在雪坑底下，眼前蘊起一片模糊的黑色，短暫的失感之後是轟響的耳鳴，積雪壓枝頭疏疏散散橫斜成猙獰的模樣，程染看著如同冰裂蛛網一般的天空，緩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為了擺脫洪顏澤，程染任憑冬雪帶著自己抄小路，這一片雪山之上有著稀疏的樹林，為了掩蓋痕跡，程染決定橫穿樹林，只不過，走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馬蹄忽然踩空，程染根本來不及反應，帶著裴昀照一同摔了進去。
這是一個廢棄的狩獵坑，被積雪厚厚的掩蓋起來，看起來跟正常的雪地一模一樣。
那匹馬很不巧，脖子直接橫穿了坑底的木尖，此時只能無力的抽搐著。
程染有點想哭。
太難了，比老奶奶跳芭蕾舞還要難。
冬雪站在坑上面不住的哼叫著，看起來也是急得不行。
這個坑大抵有一人高，四周沒有任何可以讓程染攀爬的東西，更何況她還帶著個病號。
對了......病號！
程染連忙查看裴昀照的傷勢，摔下來的時候，程染記得不知道為什麼，裴昀照墊在了身後。
程染有些愧疚的把裴昀照臉上的雪給擦掉，艾瑪，臉先著的地，鼻血都出來了。
“你在擦什麼？”
程染心虛的把裴昀照的鼻血給抹掉，然後面不改色的開口：
“我在拭去你英俊面容上的塵埃。”
程染先將裴昀照放到一旁，看了看坑，又打量著已經差不多死透的馬，這個高度踩著馬背應該能夠出去。
程染看著自己雙手翻起的指甲，鑽心刺骨的疼痛在她的雙眼上熨貼出漆黑的痕跡，她急促的喘息了幾聲，想要將這痛苦壓下去，可是太疼了。
她本來踩在馬背上能夠爬出這個雪坑，只是在拉裴昀照的時候著實費了些力氣，死去的馬忽然抽動，程染情急之下只能死死的抓住雪坑的一側。
程染失聲哽咽起來，哭了一圈卻又不知道怪誰，於是就更委屈了。
程染想著她這番模樣應該要跟裴昀照賣一波慘，好讓他知道自己為了救他有多受罪。
但是程染現在腦子裡只有真尼瑪疼，硬生生的對著裴昀照哭抽了。
只是，洪顏澤這個瘋狗還跟在身後，程染為了節省時間，便一邊哭一邊揹著昏迷的裴昀照走。
“殿下。”
背上的裴昀照忽的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