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鐵雲垂著頭沉默片刻，才抬起頭看向林政，“ 林副處長，我要向您承認一個錯誤。我在沒有向您彙報並得到批准之前，已經命令三科的陶葉和孟小七兩位同志趕到嚴國城住處蹲守，一旦發現嚴國城和他的家屬有任何要逃走的跡象，就地扣留！”
林政被顧鐵雲的話震驚了，眯起眼睛死死盯著顧鐵雲看了好一會兒後，才冷聲說道，“ 陶華同志，你太冒失了。”
“ 我明白我這麼做的後果。” 顧鐵雲猶豫著又從胸口衣服的內袋裡摸出一個信封，放在林政面前的桌上，“ 林副處長，這是我關於今晚我做的這個決定寫給組織的材料，裡面還有一個據說是小菜心哥哥留下來的家庭地址，我已經查過，這個地址就是嚴國城同志的家屬幾年前在哈城生活過的地址。”
林政根本沒有去碰那個放在面前的信封，眼睛直視著顧鐵雲，輕聲問道，“ 陶華同志，你認為這個證據有很大的說服力？”
“ 沒有。” 顧鐵雲很坦率地搖頭，目光堅定看向林政，“ 林副處長，我知道到現在為止，我們手裡沒有一樣過硬的證據可以指證嚴國城是軍統暗線，是投降日軍的叛徒。但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我們現在什麼都不做，而嚴國城真的就是我們擔心的那個人，他很可能會擔心自己身份即將被識破，而選擇立刻逃走，那麼我們再想抓住他，就幾乎不可能了。”
林政盯著顧鐵雲看了良久，從桌上輕輕撿起那個信封，抽出裡面的材料和那張寫著地址皺巴巴的紙仔細看了又看，從桌上拿起一支鋼筆，旋開筆帽，在材料空白處鄭重地寫了一行字。
顧鐵雲心情複雜地接過林政遞過來的材料，見到材料下方多了林政籤復的一行大字， “ 茲命令三科陶華同志立刻拘捕嚴國城及其家屬。 ” ，這行命令下方簽著林政的名字。
“ 林副處長，這。。。” 顧鐵雲一時內心激動萬分，說不出話來。
“ 陶華同志，我知道你這麼急趕到我這裡來不單是來彙報工作，主要是來尋求我的支持。如果我給你的支持只是一兩句安慰話，或者在後面對你的批評大會上說幾句不疼不癢的官話，那這樣的支持就沒有任何意義。”
林政微披著棉襖從單人床上站了起來，抬頭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陶華同志，時間緊迫，我就不留你了。我也要去一趟辦公室，聯繫一下治安科給你們的抓捕行動提供支援。我有一種感覺，嚴國城落網後，很多塵封已久的案子也會水落石出了。”
顧鐵雲快步走出林政的住處，屋外的雪已經停了，夜色還是如此深沉，但在遙遠的東方天際那裡已經露出一抹亮光，天就要亮了。
儘管一夜未眠，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疲倦，身體裡彷彿擁有了無窮的力量。
顧鐵雲趕到嚴國城住處的巷子口時，孟小七和幾個全副武裝的戰士早已經等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