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臺子那邊有什麼東西在動，沈維急忙轉頭看過去，見到銅錢正一點一點小心地向他這裡爬了過來。沈維稍稍放心了些，對著銅錢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銅錢急忙收住手腳，躲在一個神像後面不動了。
果然沒過多久，國城和溫先生兩個人慢悠悠地走了回來，在乾草堆裡又坐了下來。
“ 虛驚一場。” 溫先生對著國城笑了笑，“ 外面雪地上連個腳印也沒有，這大冷的天，誰會大老晚的跑這個破廟裡來，估計就是個老鼠出來晃悠。”
見國城的臉色還是陰沉著，溫先生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又從懷裡摸出酒瓶，喝了一小口，看似不經意地說著，“ 對了，國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日本人投降後，他們在哈城憲兵司令官裡留下了很多檔案。我當時正好在哈城，知道共黨他們肯定想要那些檔案，便趕在他們前面，去那裡搶了一些回來。”
“ 哦，是麼？” 國城的臉隱在一片黑暗裡，隨口應了一聲。
沈維看不清國城的臉，但也可以聽到他的聲音裡透出些緊張，見到溫先生從懷裡好像掏出些什麼文件出來。
“ 老金，你這是什麼意思？” 國城的聲音裡不單是緊張了，甚至有些發顫。
“ 國城，看你這緊張的樣子。” 溫先生一臉風輕雲淡，指著國城笑著，將手裡的東西塞進國城的手裡，“ 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你還要擔心我？我要是想向上峰舉報你，早幾年前就去說了，還要等到今天？不瞞你說，我看到這些紙上有寫著嚴國城的名字，想到你的原名叫武國城，就多看了一兩眼。你說，你這都打進共黨內部做暗線了，幹嘛只改了姓，不改名字？”
國城從地上抓起手電筒，照在手裡的那幾張紙上，一頁頁匆忙地翻看了過去，手電燈光在黑暗的大殿裡裡搖晃不定，溫先生坐在他對面，身子靠在一個柱子上，手裡抓著酒瓶，不時悠然地喝上一口。
國城終於將手裡的那幾張紙一一看完，抬起頭瞪著眼睛看向溫先生，落在地上的手電燈光落到他的臉上，沈維看見他的眼睛裡又是惶恐，又是兇殘。
溫先生被嚴國城盯著，身子也不禁向後挪了挪，手摸向腰間，冷笑著問道，“ 國城，你不會想著要殺我滅口吧？”
“ 怎麼會？老金，我知道你在幫我，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想去害你。” 嚴國城緊繃的身子終於鬆弛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火柴，擦著火，將手裡的幾張紙點燃。
溫先生盯著那幾張紙被燒成灰燼，將手裡的酒瓶遞了過去，語氣裡都是關切，“ 國城，我今兒能將日本人的審訊記錄交給你，就是要讓你放心，咱們是兄弟，一定要互相幫襯著。再說，我也是做敵後的，知道咱們這個差事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沒準兒啥時候暴露就被抓了。這些材料我也看過了，老實說，如果我是你，讓日本人拿老婆女兒威脅我，我他孃的肯定還沒有你那麼硬氣，能撐那麼久！幾個月前我一見到你現在家裡的老婆孩子，就發現她們不是我之前見過的你真的老婆孩子，她們是不是也是日本人給你安排給？哼哼，那些日本人不會在你投降後，什麼事都不讓你去做？就算現在他們戰敗了，也一定會死纏著你不放，我倒是勸你要對他們多當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