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欲竹坐在床頭邊，換上了身翠色紗衫的絨衣，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那個背影，眼神複雜：“你說背是真背啊？”
“你以為呢？”宮遠徵側過腦袋，一臉嫌棄的瞥了她一眼。
“……”
只是陪他走一趟而已，而且自己不用走路，雖說有點浪費時間，但總歸是不算虧，文欲竹這樣嘗試說服自己。
文欲竹俯著身子彎著腰，將兩條胳膊環在了他的脖頸上，一點點把重量壓到宮遠徵身上，待到她停下動作後，少年才起身，兩臂夾著她的腿膝，十分輕鬆的往上掂量了下，調整好姿勢後，踏出側殿的大門，這才帶著這個拖油瓶往角宮的方向走去。
文欲竹兩隻手虛環住對方，腦袋卻不知為何忽地閃現出了先前在徵宮，宮遠徵掐著自己下巴對她狠聲狠氣說話的場面，以及那掛滿一角的還未上色的紙燈。
沒有半點色彩，其中還有幾個看起來並不完美，似乎是做到一半發現不符合預想後捨棄的殘次品。
“你房間裡懸掛的那些半成花燈，都是用來做什麼的？”
宮遠徵微微一頓，老實回答：“……那是先前給哥哥做花燈時留下的半成品。”
文欲竹突然想起了他手指上的那條極深的傷疤：“那你手上的那條傷疤，該不會也是在製作過程中被竹條割到留下的吧？”
“嗯。”宮遠徵不置可否，他抬起頭，看著嘴邊的霧氣直竄半空，隨後消失不見。
文欲竹不禁細想了一下，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今年的上元節也快到了。”
“知道，你先前連夜回到別院取的那盞花燈，是誰送的？”說著，宮遠徵側了下臉，星眸微眯，濃眉輕皺，似是在等她的回答。
文欲竹將手臂抽回搭在他的肩上，順帶替他捋了下被壓了一會兒的長髮，回答：“潤玉。”
“潤玉是誰？”少年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一直執著於的那位苗疆少年，也就是我的知音。”
“……他一個男子，緣何送你花燈？”
文欲竹垂著眸，心裡默默數著他後發上系的鈴鐺，聞言想了一下，答道：“幾年前的上元燈節，我嫌出入在街市上太過顯眼，怕被人認出來，就沒隨幾個偷溜出去找如意郎君的姐姐一起外出。”
“潤玉見我坐在屋裡一聲不吭，怕我沒人陪，覺得寂寞，於是從外面花燈小販那兒買了個花燈討我開心。”
宮遠徵一想起她寶貝那個破燈到不讓人碰的程度，就覺得心煩，“所以，你就把這個破燈一直留在身邊，用來睹物思人？”
“只是一個信物而已。”文欲竹看著對方哼的一聲側過臉，反而不慌不忙的解釋了起來，“花燈裡的螢火蟲活不了太久，我就託潤玉將它們全部放了出來。燈已經不會亮了，我原本想直接丟掉的來著，被他給攔了下來，說萬一哪天他遊山歷水歸來，我已不在萬花樓，說不定可以憑藉這枚花燈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