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許玥便搭了順風船出發了。
船隻極大,有三十個以上的艙室,一大半都堆滿了嫁妝。
穿的有皮、棉、夾、單、紗四季衣料十幾個箱子,還有各種藥材、成套金銀首飾之外,寶石珍珠是用盒來論。
一整套精工細作的紫檀木傢俱,其中最名貴的千工床,據說是請了大匠,從馮明珠三歲就開始打造的。
其餘名貴瓷器,奇珍異寶不計其數,重要的田產、房屋、商鋪就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了。
這份嫁妝不僅震驚了杭州府上下,連許玥都大開了眼界。
恐怕以後十年,甚至二十年,馮大小姐的嫁妝也會掛在杭州人的口中,津津樂道。
不過也無可厚非。
人家親爹捨得“傾家”以陪,別看馮家家風不錯,可其中也不乏對此頗有不滿的。
在他們看來,就算只有一女,也不該陪嫁這麼多,最好從族中過繼一個兒子,將香火流傳下去才是正理。
至於女兒,好好嫁出去就是了。
…………
“他們就是在做夢!”
同在一條船上,又無許多外人,馮明珠無聊之餘,不知從何時起,居然找上了許玥說話。
行事一點也不拘泥,反而很有唐時女子的風範。
她也無意說起過。
自己最喜歡的就是那個時代。
這時,說起族人們的想法,馮明珠氣呼呼的一拍桌子,手上的寶石戒子都變形了,手心也紅了許多。
可見心中之氣憤。
見她不住的往手心吹氣,許玥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裝作飲茶用茶盞遮了。
放下手中杯盞,許玥輕聲道:
“馮小姐也不必生氣,無論如何,令尊還是拒了他們不是。”
至少她從未聽說過那位大人過繼子嗣的消息,便知其心意從未改變。
馮明珠一下子就笑了,十分得意:
“那是自然,我爹早說了,他一輩子只有我一個女兒,其他人再好,也不是他親生的,要是把家裡的東西給了別人,他恐怕要氣的短壽了。”
這樣的想法與如今社會的主流思想不符,多的是,把養子、繼子,看的比親女重的人家。
若是其他人聽見此言,只會說馮明珠之父離經叛道,不可理喻。
不過馮大小姐敢說給許玥聽,是因為她隱隱感覺到了,這位解元郎和其他男子的不同之處。
果然她聽見清潤的聲音:
“人皆有愛子女之心,難得令尊為人豁達,不懼世俗蜚語。”
這一句話,讓馮明珠喜笑顏開,突然間,她定定的看了一眼許玥,又嘆氣了,語出驚人:
“如果你要是長得再醜一點就好了……我這是說什麼話啊,讓人討厭。”
許玥心中明白她的意思,沒有覺得冒犯,只覺其直率可愛,被人單純的欣賞和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