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三日,宜嫁娶。
一連下了小半月的雪終於停了,雲開見日,金燦燦的陽光灑了下來。
馮明珠悄悄告訴許玥,其實這個日子是她爹專門用重金請了大師來算的,最適合她的八字。
日後一定順風順水,百歲無憂。
…………
腰繫紅布,頭圍紅巾,全套吹打的班子十分賣力,吹嗩吶的那個人腮幫子鼓的老大,聲音傳出去老遠。
一聽就知道,這是來迎親的。
有小孩子貪圖熱鬧,隨著隊伍跑,他們知道跟到了地方,一定會有好吃的糖果和點心。
運氣好,說不定還有銅板呢!
解文寒騎在高頭大馬上,喜氣洋洋的朝各方拱手。
長在江南水鄉的文人自然不會騎馬,但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尋了擅長騎射的好友,上馬、下馬、控韁繩、夾腿等等,事先練了幾十遍,至少慢一點騎,是沒有問題了。
到了門前,儐相大喊一聲:
“新郎到了。”
第一道門開了一點小縫,裡面站著馮家某位少爺,打眼一掃,解文寒身邊簇擁的七八個儐相都不是無才之輩。
大多是他同科的庶吉士、餘下二三個卻是正式的翰林。
心知憑自己的才學很難對付,念頭一轉,他也是個促狹的,望著解文寒一笑,悠然道:
“大喜的日子,我也不為難新郎官了——只要你念一首《關雎》便可,新郎意下如何?”
詩經第一篇便是關雎,凡是讀書人沒有不會背的,當然不難。
但詩經情感熱烈,此時人含蓄,便是私房之時,也很少說出直白的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念關雎,不可謂不羞人了。
最後,解文寒紅了一點耳根,緊張的唸了出來,磕磕絆絆的,引起一陣善意的大笑。
馮家少年也不為難,打開了門示意他們進去,最後還加了一句:
“我這一關好過,等會兒可有不好過的。”
聞言,儐相們對視一眼,互相都是自信滿滿,唯有解文寒心中提了一點……有了不好的預感。
過五關,斬六將,一行人牛刀小試,很快到了最後一道門。
“來者止步。”
從門後走出一人來,身穿金紅衣衫,長髮束以金冠,輕輕抬手示意眾人停下,衣袖滑下半存,碧色的珠串繞了手腕幾圈。
“我就知道,玉郎,不是你還能是誰呢?”
解文寒無奈的聲音喚醒了一干怔住的人,他身邊一個儐相方才回過神來,忍不住輕聲問他:
“這……是你哪位小舅子?”
杭州馮家,居然有這般子弟。
眾人有一眼沒一眼的去看許玥,不知為何,卻不敢光明正大的盯著,又不捨得不去看,好生糾結。
解文寒匆匆解釋了幾句,他們才知,這是杭州府的解元,今次赴京趕考的,因為養於馮公膝下,所以來給馮小姐撐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