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謝恩之聲不絕於耳。
有人藉著酒意去看許玥,她早就已經坐了下來,正在自斟自飲,一貫平靜的臉上依舊喜怒不辯,好似冷冽的珠玉。
常人在這樣莊重、熱鬧的場合,少不得表現出一副歡欣雀躍的樣子。
這便是合時宜。
偏偏許玥不這樣,可饒是最刻薄、最古板的人,也不願在此時多說什麼。
何必非讓傷心人強顏歡笑呢?
只說天子,若不是太過怕招人眼球,早就派人將許卿帶下去休息,避開這樣熱鬧歡喜的場景。
可惜不能。
過了一會兒,天子不由低語出聲。
大太監在一旁侍奉,正好聽見了這句話——
“至純至正,無過於許卿也。”
…………
“你說這位許大人是收買人心,還是真想要提攜同僚?”
胡蠻人坐的位置不錯,所以那羅延很順利的將許玥受賞前後,前方大周之臣和皇帝的臉色變化一一收入眼底。
自然看到了許玥說話前後,某些人判若兩人的臉色。
倒是頗為可樂。
嘴上動不動掛著仁義道德,到了利益相關的時候,一個個還不是如他們這些“蠻人”一般醜陋猙獰。
他的話中語氣玩味,旁邊人聽了這話面面相覷,忽然,有人低聲說了句:
“殿下,這是大周的地方。”
短短一句話。
那羅延手上酒杯發出細微的咔嚓聲,酒液順著蜂蜜色的皮膚往下流,胡蠻人一時被嚇的噤若寒蟬。
剎那間,那羅延有些懷疑。
即便解決了羊毛的轄制,自己就真的能讓部落重回巔峰嗎?
大周官員汲汲於名利是不假,但昔日憑藉勇猛和嗜血立足草原,乃至染指中原富饒的族人,已然開始斟酌利弊了。
隨手甩了甩,酒液在掌心留下黏糊的痕跡。
他只覺心中一陣索然無味,幾乎不想去看身邊人的樣子。
“殿下……”
正使想要開口緩和一二。
卻被那羅延起身的動作打斷,他目的明確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是那位許大人的位置。
不得了。
殿下不會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人吧!
其實他想幹什麼,那羅延自己也沒有答案。
憑著一股氣幾步來到許玥身邊。
即便在心中、腦中念過上萬次這個人的名字,近距離看著眼前之人,他的呼吸還是忍不住一滯。
從前在腦海中勾勒出的許玥形象,在見到她本人之時,被完全推翻。
世人言,燈下看美人猶勝三分。
但那大抵是尋常的美人,皎潔的月亮如何會因燭火增色?
她本身的光華,就足以照亮一殿了。